「是吧!我當你又要敷衍過去。」一拍手,卻掩不住不可置信。
「我跟明教的淵源就這麼來的。我師父是明教長老,在此處隱居二十來年了。」
「他呢?」不禁好奇,四下張望。然小小斗室里,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呼息間盡是陰濕霉味。沒有人影,連第三者的呼吸聲也沒,她不覺打個寒顫。
「過世了,前年臘八時喝粥死的。」他語調古怪,神情很是哭笑不得。
想起老頑童似的師父,連死也那般異于常人,只能說夠合適吧!
雖覺不該,申書苗仍不禁噗嗤笑出聲來,連喝粥也會噎死人?這絕對是天下奇聞,古今第一人!
「喏,師父就在那。」燃起火折,室內忽地大亮,他優美下巴略向前一揚。
往那方向一看,申書苗急喘口氣,臉蛋一片慘白。她並非膽小女子,而此情此景,卻令她無法不恐惶懼怕,如身置冰窖中,僵硬無法動彈。
當然,如果她見到的是具枯骨,是絕嚇不著她的。就算是具爛了大半年的尸首,也不至令她驚恐至死。但問題在于,她所見的是個淘氣而笑,全然不見腐敗的尸首,可足以嚇破她的膽。
「他……他……他……」小手緊握住申浞大手,縴小身子全埋入他厚實懷中,結結巴巴不能成語。
「是死了。不過師父命我妥善保存他的尸首。」所以他做了,可妥善了。
深深喘了幾下。她猛仰首瞪他。「你把我大老遠拉來這兒,又換了身丑不可言的紅衣裳,就為了這?」大是不快。
「當然不,又不是吃撐著。」大搖其頭,奇怪她日常的機伶跑哪兒去了。
見她仍一副大惑不解樣,暗嘆聲,執起她未折斷的手道︰「在這兒,咱們搓土為香、皇天為憑、後士為證,今後你就是我申某人的妻子。」
「轟!」的一聲,申書苗感到腦袋在一瞬間炸開,她不可置信地呆望他,櫻唇微啟而不自知。他……說什麼來著?他的妻?老天這不會是真的吧!
神志瞬間歸不了位,她迷惘地呆望他,雙唇微微顫動,欲言又止。
直到唇上感到一片濕熱,這才回過神來。而申浞肆無忌憚的舌,早已侵入她口中,恣意交纏。
一羞,忙要推開他,卻給順勢拉倒,雙雙仰跌在草堆上。尚未來得及爬起,精神已然恍惚,任由他巨掌滑進衣內,撫上她柔馥身子。
「別,你師父在看著……」拼著最後一絲理智,她羞澀抗拒。
「他死了,用不著放心上。」毫不以為意,他動作靈巧地月兌去她衣衫。
「你總這樣……」嘆道,如同往常任由他去。
灰暗斗室中染上無限春光,雜有些許不安。當女子細柔的喘息傳出,一顆火星爆開,火折燒盡,回歸一片深沉詭譎的幽暗。
***
「我可以去看娘嗎?」閑得發問,申書苗貓似的攀上申浞手臂,軟語求道。
近日來身子益加不快,每日清晨醒來總干嘔個沒完,根本用不下早膳,筋骨更沒來由的酸麻不適。
她沒給申浞知曉,說不上為啥,就是感到害怕。甚至連小鈺、阿奴也全蒙在鼓里。
「我不愛你出混沌居。」將她抱至腿上安坐,他蹙眉。
「只是看看娘嘛!也不成?」她嬌嗔,噘起嘴。
打那日自聖火堂回來後,申浞對她的態度轉變可大了。整日小心翼翼地護著她,這不準那不成的,也不管是否悶壞了她。
眉心的結更緊,他一徑望著她不置一詞。
「大哥,讓我去啦!我好想娘。」特意忽視他眉心的結,仍軟著聲苦苦哀求。
天知道,她也沒那麼想娘親,只不過想找個借口出混沌居溜轉,省得悶死。
沉吟了會兒,他勉強道︰「成,不過……我同你一起。」
申書苗可垮下臉,忙不迭拒絕。「別了別了,你還有許多事不是?不麻煩了。」她想跟娘講些貼心話,他來湊啥子熱鬧呀!
「為何不?」這回換他寒了臉。
「你不懂,我有心事要同娘講。」搖頭,不解以他的才智,怎會不了解這種事。
他的臉色更加沉冷,語氣已不止是不快可以形容。「什麼心事我不能知道?」
「很多,此如……」停了片刻,她不知該如何用字,臉蛋微紅。最後,她湊至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又坐直身子。「就這麼一回事嘛!」小女兒嬌憨神態,表露無遺。
忍不住朗聲大笑,他妥協道︰「好吧!不過還是得送你到二娘房前。」這點可不容改變。
權衡了下,她勉為其難點頭同意。
「可是……你可絕不能進我娘房里。」她百般不安地交代。
「她想請我去,我也不願。」微扯唇角,他嫌厭道。
仍不放心,申書苗叨叨絮絮了一長串,申浞可有可無地虛應,目光貪戀地望著她。
就這麼,兩人出了混沌居,到了苗園,打從申浞強將申書苗帶回混沌居,並軟禁申望貴後,便讓杜雪雁住進了苗園,也算對申書苗有個交代。
「兩個時辰後,我再來帶你。」行至主房外,申浞理所當然道。
「三個時辰行嗎?」沒反駁什麼,只微微哀求地討價還價。
想都沒想,他斷然否決。「不行,兩個時辰,要不就回混沌居。」這是最大讓步,他巴不得快些將她拎回去。
一扁嘴,扮個鬼臉,她不甘情願道︰「兩個時辰就兩個時辰,霸道!」一旋身,風也似的溜進房門,去找娘當她的乖女兒啦!
申浞含笑站立在門前,仗著內力深厚,听著母女兩人的私語喁喁。大多數時候是申書苗嬌軟悅耳的聲音說個沒完,杜雪雁偶會加入數句,常惹得申書苗或咯咯笑或細聲嘆息。
一個時辰不覺間過去,申浞渾然無所覺,著迷地听著申書苗向娘親講述種種生活瑣事,有些他參與其中,有些純粹是申書苗游逛混沌居所得。
平心而論,他並不了解她的心思,只不過將她當成名貴珍獸或奇花異草來供養,看來她並不愛這樣。其實,應該沒有人會願意被這麼對待。而他,一直忽略這事。
很難得的,他反省自己所做所為,卻在半炷香不到的時間,無疾而終。他實不覺得該反省什麼,放蕩無拘的心,向來只求無愧于自身。旁的,並非那樣重要,甚至無法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或許,對申書苗有些說不過去,但又如河?申浞不自覺殘酷地想,就當是她命中注定,上輩子欠他的。
忽爾,一抹窒死人的香風襲來,阻斷他的思潮,尚未回首望來者何人,甜得如沾了蜜的聲音,嬌嗲地傳來。「喲!好久不見了!浞兒!」
回首,掛著虛偽淺笑,他隨口道︰「不算太久。六娘可好?」近日來,幾要遺忘她,真是陰魂不散。
「你這沒良心的,還知道牽掛我,還真稀奇哩!」六娘媚笑著,腰枝款擺地偎近申浞。
不著痕跡往一旁躲去,他極敷衍地笑道︰「我還不至于蔑視祖宗家法。」只是壓根兒不放在心上罷了。
「還說呢!老爺可教你給害慘啦!近日來悶悶不樂的,可讓我心疼死了。」她夸張地捧心哀叫,邊覷眼偷窺申浞反應。
是真的心痛吧!痛無法同以往的要風得風,要雨得兩,或沒法兒在奴僕前耀武揚威。申府一易主,她的生活可大不如前,這教她如何忍受得了。
餅去,每餐均是山珍海味,多到她每道菜只消用一筷,就得飽了。現下,只六、七碟素菜,花樣少,樣式也不精致,來來去去也不過幾種,讓她食欲怎麼也提不上來,又不得不用。旁的,也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