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司徒漾然嘟嚷。
她覷著一臉笑意的男人,驚訝的發現他們也可以相處得這麼平和……誰教從第一次踫面開始,他們就成了仇人。
當然,有一部份是她造成的。
她羞赧一笑,也真同情他遇上她這個粗暴的女人。
見她緩了臉色,嚴立祺笑容更柔,「我們之間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劍拔弩張?我真的很抱歉……」
他的話卻提醒了司徒漾然,她臉一整,抬手阻止他說下去。
「夠了,別說了,我不想听你道歉。你要吃什麼?」
真……冷。嚴立祺在心里嘆息。
「你推薦吧。」其實他才參加完一場應酬,路經附近,忍不住繞過來的。
他試著遠離這里,以免打擾了她,可是就是忍不住……
我推薦?司徒漾然雙眼一亮。
「好,那我點的東西你全都要吃完唷!」仍舊不月兌小惡魔式的思考邏輯,她直覺的要給他苦頭吃。
「這……別把廚房搬空了。」就知道她心胸狹小,不會放過他。
「你怎麼知道?!」嘩!這個男人了解她唷!
「漾然?啊!真的是漾然呢!」
一旁的人插進他們的談話,司徒漾然皺眉回頭,卻看見一堆她過去的酒肉朋友而覺得頭痛。
她以為遇見嚴立祺已經是最糟的了,沒想到她今晚衰到底。
「張婉欣?還有……你們?」她尷尬的對五個朋友笑了笑。
「我上次就說好像是漾然,你們還說不可能,現在看見了吧?真的是她呢!」把人拉來確認的張婉欣向朋友們示威。
「漾然,你怎麼跑到這里來工作?」有位朋友開口了。
「就是工作啊!難道你們會有哪個不知道我家道中落了?」司徒漾然冷笑,光是靠張婉欣那張大嘴巴,她不相信沒人不知道她司徒漾然的身分已經降階了。
「是啊是啊,我們都替你覺得好難過。怎麼會這樣呢?奇怪,你都沒給我們電話。」另一個朋友假仙的說。
是啊是啊!你們既然知道我受難,怎麼沒想到打電話給我,問候我一下?司徒漾然在心中冷哼。
「你怎麼在這種地方工作?明天到我家的公司來吧!我回去跟我爸說一聲,幫你安插一個工作。」另一個人開口了。
「呵呵,不用了,我現在很好。」她還不想接受這些人的施舍。
「哎,堂堂的司徒企業大千金,居然淪落到在餐廳替人端盤子,真是唷……」張婉欣甜甜的話里帶著酸味。
「怎麼樣?」司徒漾然的眉心悄悄收緊。
一旁經理發現這邊氣氛不對,原本要走過來,卻被嚴立祺暗暗阻止。
他擔心那樣反而會激怒這位火爆小姐。
「沒什麼。早知道去年阿強向你求婚時,你就嫁給他了,起碼現在還可以當少女乃女乃,哪里需要在這里做苦工?」又來個落井下石之人。
阿強?那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她眼楮還沒瞎好不好!
「我一點都不覺得苦,我只覺得,沒錢賺會很難過。」這些人,膚淺得討人厭,為什麼以前她不這麼覺得?
「哎,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應該是沒錢花會很難過吧?」又有人沒安好心開口,「你現在還去逛名牌嗎?」
「沒有了。」她面無表情應道。
生活費都沒了還買名牌?這些人太故意了吧?
她是不像她們可以揮霍無度,但,那又如何?起碼現在她是靠自己在賺錢,不像她們,全都還在靠父母養。
「是嗎?像你這樣愛買東西的人,會不會很難過?」一臉虛假的同情。
「是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唷……」
「更何況是天生嬌貴的司徒漾然……」
「對吧?」張婉欣最後轉向司徒漾然,眼中藏箭,對她放下戰帖。
哼!餅去司徒漾然佔盡優勢,所有男人的目光全都在她身上,現在呢?只不過是個餐廳里端盤子的服務生!
「哼哼……」司徒漾然忍住不回嘴,冷笑著。
別理一堆膚淺的豬女人,別理她們……
「喂,小姐,我們可是客人耶!你這張臉是什麼意思?」一個和張婉欣同仇敵愾的女孩早就想修理修理她了。
她只擺這張臉算是客氣了,她掃向嚴立祺,兩人都想到上日她往他頭上砸一盤菜的事,當然,她也很想砸死這群豬!
不能,她要生活!擺起虛偽笑臉,她自認笑容完美無缺。
「沒什麼。請問各位要點菜了嗎?」她沒想到自己能忍著沒把她們的桌子掀掉,然後賞每個人幾巴掌……
是成長了嗎?望著她們的臉,她覺得自己變老了。
張婉欣拍桌,「你擺這張臭臉干嘛?我們吃東西不付錢嗎?這家餐廳的服務人員是這種態度的?叫你們經理過來!」
鬧夠了沒?司徒漾然拳頭悄悄握緊。
「你們不要太過分。」她偷觀經理,他正看著這邊,希望別出事。
忍忍忍……
「耶?你是服務生耶!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司徒大小姐了,你還敢對客人大小聲?」五個人轟地鬧了起來。
被了!
「你們——」她不扁人,就是白痴……
見狀況不妙的嚴立祺倏地起身,撈住激動的人兒,對五個女孩欠身︰「對不起,我和她有話要說,你們找別人點餐行嗎?」
說完,也不管拼命掙扎的人,硬把她帶出去,留下餐廳里一堆驚嘆眼神。
差點要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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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司徒漾然用力推開腰間的手。
嚴立祺松開她,雙手抱胸看著她怒氣滿滿的跺步,嘴里還冒出不雅的咒罵,讓他忍不住發笑。
她真的是名門千金嗎?
兩人佇立在街頭,一個急躁憤怒,一個悠閑冷靜。
「你是想要砸了工作嗎?」如果她動手的話,他也護不了她,到頭來,她還是會想辦法把丟工作的噩事怪到他頭上——
以她的無厘頭,這麼做對她一點都不難。
「他們憑什麼這樣子羞辱我!?」背對著他的司徒漾然終于爆發了。
「因為他們是高高在上的有錢人。」他肩靠在牆邊,打量她在女性中算高的背影。
斑傲如她,受這種屈辱一定很難把這口氣咽下吧?
曾經在雲端的她,現在踫得傷痕累累……
「呵呵,你還好意思說,你不也是嗎?」司徒漾然回頭橫他一眼,將他列入「那些人」之中。
也對……
嚴立祺沉吟,「起碼我沒有取笑你。」想和她交談,就得用她的思考模式,才能溝通。
「是啊!只是害我丟了工作。」她憤恨低吼。要不是他,他也不會到這邊工作,也不會被那些人發現……
那些人?什麼時候起,她和他們已經分出界線了?這條線,是以金錢來做劃分的吧?
「那些人,就是我以前的朋友,你能想像嗎?快十年了,結果呢?把我當笑話看……」這就是朋友?
這回,他不用問就知道她哭了,她的聲音出賣了她。
嚴立祺望著她抖動的肩,淡淡一嘆。
真是難為她了。
「反正就把她們當成是豬,把那些吠叫當成是豬餓了。」雖然這麼貶低人有欠公道,可是為了安慰她,說說別人壞話也不為過。
「你怎麼知道?」司徒漾然詫異的回頭。
「什麼?」
「我剛才也把她們當成豬……」兩人相視一笑,司徒漾然抹著淚水,又搔搔染成亮紅色的短發,尷尬之中低聲開口︰「謝謝你剛才出面攔住我,不然以我的沖動,現在餐廳里大概已經一片混亂。」
「然後你又要丟工作。」
「……」
「最後還是要怪在我頭上。」他面無表情的說。
「你實在……」她無力嘆口氣,卻又承認她還是會把事情怪在他這個罪魁禍首上頭,「真是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