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為工作的關系,他根本不想坐飛機,偏偏他幾乎每個月都會搭飛機,每回都飽受驚嚇。
他的搭機恐懼癥可是打從小時候培養來的。
從他第一次出國,搭的飛機就巧遇極強烈的亂流,空姐們掉了一地、驚叫聲連綿不絕,他幼小的心靈從此受到極嚴重的驚嚇,提到飛機便心驚。
至此之後,他搭的飛機似乎從未平安到達過——
好像全世界的飛安事故皆與他月兌不了干系。
仿佛是他帶衰。
「年輕人,你會怕呵?」他旁邊的阿伯笑呵呵地看著他坐立不安。
「呵呵。」他干笑兩聲,不想再多做解釋。說給誰听誰都不敢相信,他與機有緣,偏偏又與意外更有緣。
「啊坐飛機也沒什麼啦!你想想,台灣一年有多少因為車禍送命的?我們從這邊掉下去的機率很小啦!」阿伯很豪邁的安慰他。
飛機突然一陣搖晃,系緊安全帶的燈號響起,機長透過廣播告知乘客前方有亂流,請乘客系緊安全帶。
「呃……」嚴立祺掩唇,他突然想吐了。
拜托別再說了,飛機已經很會晃了。
「而且呵,我們坐飛機,萬一怎樣了,賠的錢還多咧!不怕找不到肇事者……阿伯說得口沫橫飛。
「嗚……嘔……」他的胃在翻騰,不應該在上機前貪嘴吃早餐。
「還有哦……」阿伯停下叨念,上下打量他。
「哎,年輕人,你的臉變青色了耶!」阿伯打量他繃緊的身體笑了笑,「你怕亂流哦?」
「嗯。」飛機又是一陣搖晃,嚴立祺僵硬的臉微微抽動,發青的臉上冒著冷汗,兩眼發直……
又要開始了!又要開始了!
飛機往上飄,又向下墜;向上飄,再向下墜……
哇咧!今天的飛機是飛在台風雲層里是吧?
一面要與身體強烈的反應抗爭,耳邊又有阿伯不停的叨念……
他快受不了了!
正當嚴立祺起身要往廁所沖去時,走道旁座位的人先他一步起身,順道一把將搖搖晃晃的他推回椅子里。
他呆呆看著頂著一頭紅發的女郎,怒氣沖沖地沖向艙前,一時間倒忘了身體的不適。
她要干嘛?
空姐見一位怒目小姐沖了過來,連忙制止她︰「小姐,現在有亂流,請你回到座位上,把安全帶系好。」
「請問我們現在是要墜機了嗎?」司徒漾然受不了了,她從來沒坐過晃成這樣的飛機,她已經很不爽了,飛機居然還在上下飛,她快被煩死了!
「小姐!」空姐臉色一變,快抓狂了。
「那飛機干嘛上上下下的?嚇死人了!要害人暈機嗎?」司徒漾然一臉殺氣,殺得空姐想轉身逃跑,可是公司不準……
「因為亂流……」飛機又是一陣搖晃,大家再度發出驚呼。
空姐的回答並不能讓司徒漾然滿意,她雙眼一眯,「該不是飛機有問題吧?」常常听說航空公司隱藏飛機的意外,把乘客當傻瓜!
「小姐」空姐臉上出現肌肉不協調的抽動。
這個客人是想干嘛?引發全機暴動嗎?
「小姐,我保證沒事,只是今天的亂流大了一點,請你先回座位上,好嗎?」空姐快抓狂了。
「嗯。」司徒漾然突然覺得自己在耍白痴,只是身邊的張婉欣一直在她耳邊碎碎念,她有點被惹火了,才會出這種狀況。
「對不起哦,小姐。」她悻悻然轉身,看著同行的朋友,那張臉上的幸災樂禍一直沒改變過,一想到要跟著她度過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她就頭痛。
「唉唷!」走道另一邊的男乘客突然起身,撞著了她,她尖叫著被壓倒。
嚴思祺原本想要起身沖向廁所,卻剛好踫到走回來的臨座乘客,飛機同時又重重一晃,兩個人跌成一團。
「喂你——」司徒漾然舉拳一槌。
「對不起對不起!」嚴立祺努力想爬起來,飛機的搖晃卻讓他無法如願,兩個人在地板上扭麻花,轉移了被亂流嚇得尖叫連連的乘客們的注意。
「說對不起就沒事了嗎?你快起來啦!」司徒漾然手腳並用,拼命槌打他。
死男人,故意吃她豆腐!
「我也想啊……」可是他……噢!到底哪個混蛋發明飛機的?如果沒有飛機,他就不會坐上飛機,不會得飛機恐懼癥……
司徒漾然準備開口來個潑婦罵街,結果發現把她壓在身下的男人,臉色像是……
「你怎麼啦?見鬼啦?」她長得就算沒有傾國傾城,應該還算是沉魚落雁,沒那麼嚇人才是。
「我……沒事。」嚴立祺掙扎著爬起來,也分不清是自己在晃,還是飛機的晃動加劇了。
他紳士的伸手把被他壓倒的女郎拉起來,嘴巴里道歉聲不絕。
可愛的紅唇微微一咧,「你……害怕?」
她款款落坐,打量滿臉驚慌的男士。
他平常應該不會這樣吧?否則就得接受精神科醫生治療了。
司徒漾然上下打量一臉生病樣的男人,再看他力持鎮定的模樣,笑容更加開朗。
真可愛!
罷才也在看熱鬧的張婉欣挪了過來,「喂,這個好這個好!年輕又英俊,坐頭等艙的,身價應該不低,應該不會像你也是打腫臉充胖子吧?」
司徒漾然再也壓抑不住對身邊人的憤怒,轉頭瞪她。
再說她就當場開扁!
殺氣騰騰的雙眼終于讓張婉欣發現她的憤怒,乖乖閉上尊口。
轉個臉,司徒漾然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先生,你被嚇壞了吧?」
「沒有!」嚴立祺為了面子,不得不坐回位子。
「你確定?那你不要起身啊?」司徒漾然笑看他想起身,又逼自己黏在座位里的模樣,呵呵……
這個女人,看他的笑話!他正要開口,飛機突然急速下降……
「#@!#%$……」他抓住司徒漾然的手,劈哩啪啦說了一串。
「什麼?」她自認英文不錯,很確定他說的不是英文。
「You'retoomuch!」飛機拉住斑度,嚴立祺松了口氣。
喔!這句听得懂。
「會嗎?」她雙手一攤,「怎麼啦?是你自己說沒事的啊!我怎樣toomuch了?這里是toomuch啦!」她驕傲的挺挺胸前。
「$%@#!」嚴立祺指著她又說了一句。
「啥?」听得出來是西班牙語,可她還是不懂其意。
這女人……唔,飛機怎麼又在晃?
嚴立祺嘴角發白,眼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
「這回你又在說什麼話了?」很像西班牙語,又好像不是,義大利語嗎?
「#$%!@#……」
「喔!日語?我也不行唷!」
「$#@$!@……」這日換成德語。
「天哪!你到底會說幾國語言?」司徒漾然被他搞瘋了。「喂,你一直抓著我的手,不覺得掐了我太多油了嗎?性騷擾唷!」她垂眼瞪著被他握在大掌里的手,挑挑眉,他還是第一個這麼大方吃她豆腐的男人。
可憐的男人,嚇壞了吧?「你怕坐飛機唷?別怕啦!掉下去的機率比中彩券頭獎還低一萬倍啦!」
飛機逐漸平穩,她好整以暇的笑容也讓嚴立祺漸漸恢復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放開她的手。
「對不起。」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對個女人動手腳,他真的不能坐飛機,可是他又不能不坐……
司徒漾然一手支著下巴,繼續欣賞他依舊不安的模樣。「冷靜了呵?你一直在說奇怪的語言,你到底會說幾種?」
「中文。」
「嗯哼。」她抬抬手指,要他繼續數。
「英語、俄語、西班牙語、義大利語、日語、德語……」沒了。他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