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臉頰痛不過心頭的傷,她轉身下樓,冷漠地越過正從門口走進來的慕漢霖。
「你又能去哪里?只要我停了你的信用卡,你根本沒辦法生活。」慕肇禮站在二樓對她大吼。
「你只能用這種方法留住你的親生女兒?你不覺得你這個父親做得很失敗?」回頭淡淡送了一句話,她跨出冷冰冰的屋子,駕車離開。
突然,她好想念楚訓從不正經的笑臉。
「我想啊……你們也別斗氣了。」楚鳳悠哉地擦著指甲油,別了一眼正在冷戰中的兩人,心里不由得一陣好笑。
兩人都遲鈍得可比恐龍,明明愛得要死,卻裝作毫不在乎對方的樣子。再撐嘛!兩個都跟小孩子一樣好面子、不成熟。
「我沒跟他斗氣呀!是他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一句話都沒說就溜掉的。」慕承歡委屈地眨著眼,心情比剛才離開時更低落了。
臭楚訓,明明理虧的是他,居然還歪歪地不理人,真是氣死人了!
楚鳳點點頭。「嗯,像是他會做的事。」窮小子變貴公子,他大概心里不太開心吧?怕心上人看他的眼光變得不一樣嗎?八成自己的心也亂了。
「鳳姐……」慕承歡咬著水女敕指頭,睨著懶得搭理她的楚鳳。
她好生氣,氣她爸爸,更氣不知哪根筋扭到的楚訓。不是才說好他們要做男女朋友的嗎?她才要來找男朋友安慰她受傷的心,結果他沒模模頭也沒給糖吃,反而害她的心情從水平面直落到吐魯番窪地。
「唉,我們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楚鳳十只指頭上好深藍色後,才有空排解她郁卒的心。
「大概知道一點,可是為什麼你們都不說?」害她還真的把楚訓當成窮小子,結果他竟是名門之家的大少爺,而且還是最尊貴的長孫。
她突然覺得自己一直在耍白痴。
「不喜歡說呀!」楚鳳雙手一攤,露出和弟弟一樣的賊笑。「我听小訓說過你家的事,我們家也差不多,你就了解了。」
「喔……可是你們堂弟要他回去,他像七月半的幽魂陰森森地拋下一句‘回去做什麼’。他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那樣的楚訓是她從來沒看過的,她才知道那小子也有陰沉的一面。
真難得了,她還一直以為他是只有笑基因的單細胞動物咧!
「其實也沒什麼啦!」楚鳳又開始打太極拳,東推一拳、西扭一下。
「鳳姐——」
「不然你自己問他嘍。」楚鳳用下巴努了努正在替客人剪發的楚訓。
慕承歡委屈地嘟嘴。「他一直不理我。」
她都已經放段在他身邊又纏又嗲的,偏偏他理都不理,她只得在那位客人同情的注視下敗戰退到鳳姐這邊來。
「他什麼時候脾氣變得這麼臭了?」她忍不住又抱怨一聲。
「你自己問他嘍。」楚鳳看著正朝這邊走來的楚訓。「小訓,這個美艷妖嬌的女朋友你到底還要不要?不然我把她介紹給我老公的同學,當醫生娘比理發師娘好多了。」
「你別想了,她家里只準她嫁給企業金主。」瞪了眼惟恐天下不亂的姐姐後才轉向被他忽略許久的慕承歡。
「你還好吧?」怕她火氣未消,聲音小心翼翼的。
「不好。」因為你一直不理我。七天都不理她,肯定又去哪欺騙小妹妹了。
「我不理你就是在工作中,怕你亂了我的心嘛!」楚訓往她身邊一坐,兩人擠在單人沙發里,不管她抗議地扭著身體,硬是把她抱上他的大腿,然後用電眼睨著她。
「哼!」她雙手抱胸揚著下巴,說不理他就不理他。她自以為高傲,卻沒發現自己被他鎖在懷里。在不知不覺中,她發現自己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也習慣了他的不正經。
「見過爺爺了?」楚鳳知道她想听什麼,替她問了。
「嗯。」一提起認祖歸宗,楚訓又沉下臉了。
「要回去嗎?」楚鳳又問。
楚訓其實已經回去過了,但只是探望病重的爺爺,而她所謂的「回去」,指的是接下那個重責大任。
他搖搖頭。「回去也沒用。」
「為什麼?」被這個話題吸引,慕承歡終于願意開金口了。
「因為……」楚訓瞪了眼在一旁賊笑的楚鳳,才又含含糊糊地繼續說下去︰「哪個老板一天到晚嬉皮笑臉的?」
「也對啦……不然你可以學習威嚴哪!」楚鳳根本是在給自己娛樂,看這兩個人要白痴挺有趣的。
慕承歡不看好地直搖頭。「現在學太晚了吧?」所謂「根深蒂固」,他改得了才怪,
「咱們現在就來試試呀!小訓,你照我的話做,首先憋住呼吸、接著皺眉,記住不要眨眼,再來像便秘一樣用力……」
楚訓虛心受教,兩個女人則對他品頭論足一番。
「我覺得……」楚鳳率先皺眉。
慕承歡很認真地打量他皺緊的濃眉,抿起的薄唇,和……完全不具殺傷力的一雙眼。
「算了吧!」她簡單地落了結尾。
泄了氣的楚訓無辜地嘟嘴。「我又沒有便秘過,學不好也不能怪我。」
「在說什麼呀你!同樣是有錢人家出來的,知遠比你有水準多了。」此刻她忍不住要嘆息自己竟對項知遠沒興趣。
「項知遠……你還敢提他?哼,早知道當年就宰了他。」還好這回那男人搶不走小歡,小歡是他的。
他抱緊她,故意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偷香,挺鼻在她頸間緋頰又搓又嗅。天哪!好想吃她唷……「等等,你說什麼?你原本就認識項知遠?怎麼認識的?」抓住他在耳邊的低語,慕承歡捧著他的臉,不讓他逃避。
「高中同學。」反正底都被掀了,再奉送她一個驚喜也無所謂了。
「對對對,那位項先生好像就是害小訓第二任女朋友拋棄他的男人。」楚鳳在一旁再潑點油,油夠了是不是該點火了?
慕承歡突然覺得全身發冷。「可是你該不會是跳級生吧?」知遠三十歲,那他呢?
「他沒那個頭腦。」楚鳳的嘲笑惹來楚訓一陣怒瞪。
「怎麼可能?知遠三十歲耶!」她怪叫。
「我也三十歲呀!是你對著我‘小子小子蘭明’叫得開心。」沉冤終于得雪,楚訓差點沒抹著淚水跪地拜天,感謝老天爺的厚愛。
「你可以跟我說呀!」她捂著雙頰,想自己做了多糗的事,她真想咬害她丟臉的禍首幾口。
「你听得進去嗎?」他了然地睨著她,指尖穿過她微卷的發絲,柔細的觸感讓他滿意微笑。好棒的發質。
「天哪……你這樣多惡心?三十歲看起來還像二十出頭。」根本是要讓永遠在忙著保持年輕的女性們氣到尸橫遍野嘛!
「人家港星五十歲了還自稱是‘永遠的二十五’,我算什麼?」他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你都三十歲了還是一事無成,誰又敢嫁你。」慕承歡一句話如萬箭賽心,刺的他心頭猛噴血。「我也不願意呀!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當老板,威風八面一定很過癮。」要不是他有個致命傷,當年又怎麼會委屈地離家自己打天下?
慕承歡頭痛地皺眉。當老板只為威風?她覺得他的心智真的落後常人數倍。
「那一定有個重要原因。快說,怎麼回事?是不是你這色胚欺負良家婦女?」她可不想放過他。「不是啦!我像那種人嗎?」身邊兩個女人一同用力點頭,他垂頭喪氣。「真的不是啦!」
不要再問了啦!他不要讓她覺得他很蠢、很沒用……哎,好像她原本就這樣覺得。
「那是怎樣?你不說我可以問鳳姐。」慕承歡看向只在一旁搖旗吶喊的楚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