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帶路。」她面無表情地開口。
「好。」其中一個女孩爽快地回答,隨後旋身帶路,輕快如鳥兒地行向樓上客房。
看著文成公主那徐徐上樓的優美身影,松贊干布敏感地注意到了她不同尋常的冷漠,他們二人之間雖然一直吵吵鬧鬧,可是玩笑的成分居多,她從未十分生氣過,可是這一次……
「她怎麼了?」松贊干布大感困惑地呢喃。
留下的少女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語,忍不住輕笑,「還不明白嗎?那位姐姐氣你一直盯著我們姐妹看。」少女神態落落大方,語言直率,「她在妒嫉。」她一言道出重點。
「妒嫉?」松贊干布驚喜地重復,這麼說文成在意他了。他忍不住傻傻地笑出聲來。她妒嫉?好現象。相信他很快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哎喲,不好。」轉念一想,松贊干布驚跳起來,她妒嫉,就表示她會生很久很久的氣,這下慘了,「文成,那是一個誤會。」他一面大叫著,一面向樓上沖去。他發誓他對鳳家姐妹半點邪念都投有,看她們是因為他的好奇心作怪,如果文成因此而誤會他,那他可是冤枉極了。
看著松贊干布以萬人莫敵的氣勢直沖上樓,那個不知是大鳳還是小鳳的女孩困惑地仰起小臉,「那位公子怎麼跑得那麼快?」
「他要急著挽回他的愛情。」鳳掌櫃望著女兒道,「孩子,你還小,有些事不明白,還是去替客人喂上馬吧。」
女孩點點頭轉身,卻又發現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奔進店門。
「我要一間房間,越隱蔽、越偏僻越好。」他用一種虛弱得仿佛馬上就要掛了的聲音說。
鳳掌櫃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是他?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唇角浮起一絲陰森森的笑意,他在賬本上慢條斯理地勾了幾筆,「丫頭,西廂的最後一間就讓他住吧。」他與女兒交換了一個眼色。
「是的,爹。」女孩伶俐地應著。
「如有人問起,掌櫃的請千萬別說有我這樣的一個人落店。」那人慎而重之地一再叮囑,而後拖著像是趕了幾百里路般疲憊的身子緩緩向樓上挪去,全然不知道自己已一頭撞進了虎穴。
「一定,一定。」鳳掌櫃皮笑肉不笑地應著。待那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樓梯口後,他面無表情地由桌後行出,在「有鳳來儀」棧門口掛起了一連串大紅燈籠。
那紅艷艷的光照亮了方降夜色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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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你先開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松贊干布可憐兮兮地盯著那扇關得緊緊的房門,肯求著里面的那位鐵石心腸的佳人,他已經站了很久很久了。
「你听我解釋嘛。我會看鳳家姐妹是因為我從未見過孿生女,我心里好奇啊!」他努力地,意圖隔著房門將話「敲」進伊人的腦袋里,「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和你本就是初識,連朋友都算不上,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沉默了許久的佳人悶悶地開口。
這分明就是在賭氣嘛。松贊干布大大地嘆氣,「你先開門好不好?」他哀求道。
「天色已晚,國君請回房休息吧!有話明天再說。」房中的文成公主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不行,我等不到明天了。」如果不把誤會說清楚他一定會一夜無眠。
「你死心吧!我絕不會開門。」文成公主堅定無比地丟下一句話。
松贊干布又是惱怒又是氣餒地望著那扇隔著他與文成的門,可惡,這世上為什麼要有門這樣東西,這是分明與他過不去嘛。
眼眸靈活地轉了幾轉,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世上不只是有門……他那俊逸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狡詐的得意笑容。
室內,文成公主正坐在椅上,失神地望著桌上的那一盞孤燈,心緒猶是紛紛亂亂的。是妒嫉嗎?她心中有了幾分了悟。門外松贊干布的聲音不再響起,文成公主也就以為他識相地回房去了。
「砰」的一聲傳來,文成吃驚地抬眸,卻見自己的窗戶四分五裂,松贊干布滿面笑容地跳了進來。
「你竟然爬我的窗?」文成公主危險地眯起美眸,緩緩而起的身體充盈著怒氣。
「你不肯開門,我只有出此下策了。」松贊干布迅速閃身,正好躲過一只凌空飛來的茶杯,「等等,你听我說啊!」松贊干布大叫,一只花瓶又直奔他而來,無奈之下,他只能盡全力躲閃。
等眼前所有的東西都砸盡了之後,文成公主力竭地坐在椅上休息,美眸仍載著怒焰。
環顧了一下狼藉的房間,松贊干布心中慶幸著自己極佳的運氣,不然的話,又怎會在那漫天飛舞的器物中奇跡地保全身體的完整?真是蒼天保佑啊!
「公主。」他小心翼翼地來到盛怒的佳人面前,「你能不能听我解釋?」
「你都已經進來了,我不听行嗎?」文成公主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有話快說。」
「我只想說一句。」松贊干布目光熠熠地望定眼前的伊人,輕聲道︰「你可以懷疑任何事,但請你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因為那是我無比赤誠的心靈凝聚。」
他的神情真誠坦藹,他的眸光誠摯而熱烈,如火焰一般熔化了文成公主所有的怒意,「我信你了。」她低眸嘆息,心中激烈澎湃的情緒,讓她再也無法忽視。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動了,只為眼前這個軒昂的異邦男子。
「不要再讓我傷心了。」她低述著,直撲入他的懷中。第一次她心中只有他的影子;第一次她完全忘記了彼此那遙不可及的身份;也是第一次她完全放縱自己為他而傾心。
「不會的,永遠不會。」捧起伊人絕世的嬌容,他溫柔地望入文成那凝聚著濃情的美眸,無限虔誠地保證,天地可鑒他的真心。
二人眸光糾纏,只一瞬間便交換著訴之不盡的深情厚意。室內的空氣變得旖旎而熱烈,空間仿佛狹小了起來。
松贊干布緩緩地垂下頭,欲吻住伊人那柔美如花瓣的朱唇……
正在此時,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傳來︰「媽呀!救命啊!」
松贊干布的動作硬生生地停止,文成公主受驚地由他懷中跳離。還未等二人做出反應,房門突然被撞得四分五裂,與那躺在地上的窗扇同一命運。一個人連滾帶爬地沖進來。
被打擾了好事的松贊干布怒火沖天地抬眸望去,「是你。」他探手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將之拎了起來,大喝道︰「朱傲你發什麼神經?」此君好好的郡守不做,竟跑到這里來惹他心煩,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但見朱傲衣衫條條片片,冠帶歪歪斜斜,滿臉的灰塵被汗水沖得一條一條的。此時朱傲的眼楮睜得圓圓的,先是看了看松贊干布,又轉頭看了看桌前的文成公主,突然「哇」的一聲大叫,神情中現出極度的狂喜。
松贊干布被他活生生地嚇了一跳,抓住他的手到是松開了。
「公主殿下,救命啊!」朱傲語帶哭音,連滾帶爬地撲向文成公主。
松贊干布一個箭步沖到文成公主面前,將他攔下,還未說話,朱傲已一把抱住松贊干布的大腳,放聲大哭。
「英雄,你定要救救我啊!我朱傲後代的子子孫孫將永遠地供奉你的靈位,以此紀念你的大恩大德。」他語無倫次地說。
「放手。」松贊干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還沒死你供什麼靈位!」他努力了幾次也沒有把腿由朱傲的懷抱中救出來,最終無奈地向文成公主投去求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