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不滿地瞪了松贊干布一眼,轉身帶著鸚鵡回到自己房中。
松贊干布怔怔地望著文成公主的房門,半響始咬牙道︰「我恨那只鸚鵡。」
「我想也是。」巨靈對他那可憐的王寄上萬分的同情,卻又不得不自嘆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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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外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
「出去看看,巨靈。」松贊干布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被鸚鵡氣死實在是不值得。他拼命安慰自己,以後時間還長著哪,總有一天他會捏死那只討厭的小東西。
「是。」巨靈應了一聲,正要舉步。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開了,從外面恭恭敬敬地走進一串人來。人人身穿官袍,頭帶官帽。為首一人面白無須,目光隱含陰險、狡詐之色。即使那一身的嶄新的官服著體,可是仍無法予人以為官者應有的威嚴。
「爾等是何許人也?」那怎麼看怎麼像小人的官,大打著官腔問。
松贊干布強忍著對他的反感道︰「在下松贊干布,來自吐蕃國,這是我的隨從巨靈。請問大人身居何職?到此有何公干?」看在他是大唐官員的分上,他也就不去計較他的態度。
那官員從鼻孔之中哼了一聲,傲然道︰「本官乃咸陽郡首,特來迎接文成公主殿下。」
啊!懊來的還是來了,松贊干布苦澀地一笑。心中對文成公主的不舍之情化成一股強烈的失落感。難到他與文成公主的緣分只得短短的數日?
「你是咸陽郡守?」文成公主懷抱著鸚鵡走出室門,語氣中帶著獨有的皇室威嚴。
「卑職咸陽郡守朱傲參見公主殿下。」朱傲一拉衣擺,大禮參拜。身後的一眾官員也隨之跪倒,「山賊在卑職的管轄內行凶,驚動了公主玉駕,是卑職的失職,還請公主恕罪。」
「算了,你們起來吧。」文成公主揮了揮手,「你們可曾有文大人的消息?」憶起拼死保護她的那個兵部首輔大臣,文成出聲詢問。
「文大人身陷賊手,卑職已派出咸陽郡所有的人手,全力追查賊人的行蹤,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救出文大人。」朱傲戰戰兢兢地回答。要知在他的轄區公主遇賊險死還生,護駕大臣生死不明,一個不好就是丟官殺頭之罪。
「屬下已經準備好官轎,恭請公主回長安。」朱傲恭恭敬敬地說。
「回長安?」文成公主一怔,「本宮此行是前往昭陵拜祭先皇後,怎麼才出長安至咸陽就要返回?」不知為什麼,她潛意識地不願回長安。
朱傲賠笑著說︰「護送公主的御林軍現已同公主失散,文聚平大人又身陷賊手,公主如想拜祭先皇後,請先回長安,奏請皇上另行指派御林軍護駕。」
理智上她是應該回長安的,可是……文成忍不住移眸望向松贊干布,卻見其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文成公主不由一陣心痛,所有的潛意識均化做明意識。舍不下啊!那份系在心頭的情愫。那個來自吐蕃的國君,竟然帶給她這樣一份牽掛,剪不斷,理還亂啊!
「國君,文成就此拜別。」文成公主微微地一福,心中的痛楚幾乎讓她無法維持聲音的平靜。低低地垂下美眸,她不敢去看松贊干布的表情。她是大唐的公主啊!所有的言行舉止都代表大唐的威儀和風範,絕對不能出現一絲的行差踏錯。為大唐而生,為大唐而死,這是在她出生時便注定的命運。
而他是一個距大唐萬里之遙的國度的君主。也許二人注定要錯身而過。
文成公主閉了閉濕潤的美眸,兩滴晶瑩的淚珠在面紗的掩飾下滾落,「起駕,回長安。」她吩咐下去。
舉步將心中的情愛拋于身後,文成再也抑制不住萬般無奈的嘆息聲。如此相逢如此別啊,又怎能不斷腸?
那晶瑩的珠淚、幽怨的嘆息撼動了松贊干布的靈魂。難道就這樣任由心愛之人一步步地走出他的生命?松贊干布一陣激動,胸口的熱血涌上心頭。他不能讓文成公主離開。
「巨靈,帶著收拾好的行囊,牽著馬匹到店外去等我。」松贊干布匆匆說完,便抓起他的降龍寶刀直沖出房門,向文成公主追去。
「王,王。」巨靈急喚了兩聲,「您到底想要做什麼啊!」他越來越不明白他的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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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請上轎。」咸陽縣令恭敬地上前挑起轎簾,「下官會親自護送公主回京,公主殿下千萬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他一臉諂笑道。
標準的小人面孔,文成公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後,在心中評論,「大人公事繁忙,本宮就不勞大人相送了。」她強忍著對此人的反感說。
「公主千金之軀,非比尋常,下官定當親率重兵,舍命保護公主周全。」朱傲說得甚是慵慨激昂,忠心耿耿。他早听說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女兒便是文成公主,如今,難得公主駕臨咸陽,他怎能不好好表現,盡力巴結?
「大人還是把心放在如何營救文大人上吧!」文成公主輕輕一句話成功地讓朱傲閉嘴。一看他那一副小人神態,文成幾乎可以斷定他不是貪官也一定是個昏官。回長安後,她一定奏請父皇,派人詳細調察朱傲在咸陽為官期間的所有功過。如果確定她的推斷屬實的話,也好近早摘了他的烏紗帽,免得苦了咸陽這一方百姓。
「公主,請留步。」松贊干布大步而來,神情中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你來送我?」文成公主緩緩回身,神情黯然。
「不是。」松贊干布微笑著注視著她那美麗得驚人的眸子。他突然出手,快如閃電般地抓住文成公主的皓腕輕輕向懷中一帶,另一只持刀的手向外揮出,手中帶鞘的寶刀將立于文成公主身側的朱傲砸得仰面跌倒。
「你這是做什麼?」文成公主在他懷中仰起俏臉,美眸之中閃爍著迷惑之色。
「劫走你。」松贊干布欣悅地揚起唇角,懷抱著伊人展動身形向外沖去。老實說,這可是那銀鷹帶給他的靈感。他今天決定做一次「山賊」,一切都為了他的愛情,上天一定會原諒他的「胡作非為」的,他頗為理直氣壯地想。
「快攔住他,不能讓他擄走公主殿下。」朱傲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大叫道。
一眾官差如夢方醒地拔出兵器,一擁而上將松贊干布團團圍住。
松贊干布低頭向懷中的佳人微微一笑,隨後施展出他多年以來征戰沙場的本領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將那些官差殺得落花流水。
「打架了,打架了。」鸚鵡努力由文成公主與松贊干布之間擠出來,展翅飛起,在一片刀光劍影中掙扎求存。
「我的鸚鵡飛走了。」文成公主伏在他懷中,細語輕聲地開口。
「讓它去吧!」松贊干布大為高興地迅速回答。那只扁毛畜生丟掉了才好,不然遲早有一天會傳出堂堂吐蕃國王被一只鸚鵡活活氣死的笑話。他決不能允許這樣的「慘事」發生在他身上,因此他舉雙手贊成那只鸚鵡早死。
擔憂地望著即將「英年早喪」的鸚鵡,文成公主丟給想見死不救的人一句話,「如果你讓它出事,我發誓恨你一輩子。」
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一句話,瓦解了松贊干布那堅定不移的決心。
「我在你心目中竟然比不過一只鸚鵡。」他無比哀怨地指控,「你真無情。」
「謝謝夸獎。」文成公主笑得燦爛無比,「這是我們皇宮中人獨有的特性。」知道自己在今後的一段時間內不可能回長安,她的心情就特別好,「如果你傷心夠了,記得把鸚鵡抓回來噢。」她伸出縴縴玉指在松贊干布胸口輕敲了幾下,作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