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息塵走出接天樓迎了過去,卻見洛息秋正興高采烈地向眾人描敘。
「那個蕭麟一身是血由靈峰天險一躍而下,你們不知道他的樣子有多狼狽,不過也可怕極了。」他夸張的形容著。「我馬上叫全軍大喊元軍敗了,蕭麟敗了!元軍立即就亂,蕭麟只有帶著屬下退走了。」一見洛息塵過來,洛息秋馬上停止,奔了過來,「我們贏了!」他興奮地大喊,沖上來握住了洛息塵的雙手。
洛息塵眼眸濕潤了,「是的!」他低低地嘆著,「我們贏了。」浮上心頭的是那玄色的俏影,水般清澄的眸含著深刻的感情。
一陣清朗的大笑聲傳來,「我就知道一定會贏的,孩子們,你們做的好極了。」洛彬衣伴著藍采走來。
是的,他們贏了。歡笑聲卻交溶著血淚。這一次是銀城贏了,但朝廷與銀城之間的戰爭才剛剛開始,未到最後的一刻誰也無法輕言勝利。這就是戰爭的可怕。人的性命是如此微不足道,如此的輕賤。
帶有血腥味的風中,隱隱傳著蕭麟臨去時自負的狂笑,似要告訴銀城,他警將卷土重來的決心。他是決不會死心的。
第五章
銀城摘星樓
此樓本是城主夫人藍采昔日的住處,自從藍采與洛彬衣成親後,這二十年來,摘星樓一直沒有主人。可是昨日,此樓卻住進了一位嬌客。那絕麗的容顏,那詩一樣飄逸動人的氣質,令所有的人為之心醉,她的光芒猶勝過當年的藍采。
她是誰?摘星樓的侍女們,滿懷疑問在無從所知的情況下,她們便以「睡美人」三個字來稱呼她。睡美人?沒錯,從來到此樓之時直到現在,她一直在沉睡著,她的眸亦從來不曾張開過。
少年登上摘星樓,來到她的床前,那雙星晨般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那張微顯蒼白的絕世容顏,將心中的憐惜一展無遺。
「息塵少爺。」侍女們紛紛行禮。
「你們都下去休息吧!」他輕聲吩咐,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暈睡的她身上。
會心地一笑,侍女們應聲退下,在她們的心中都升起了一個關于愛情的故事︰他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她風華絕代、傾國傾城。再也沒有比他與她更相配的人兒了。
眷戀地注視著她的容顏,星眸中蘊含著海一樣的深情。洛息塵心痛著她的蒼白。「夜羽,吾愛!你醒一醒。」他溫柔地呼喚著床上的佳人。「你不該睡了這久的,你知道我會擔心的。」他低聲指責著,聲音之中卻似含情。
一聲低低地嘆息由夜羽那柔軟的朱唇邊出,如扇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她張開了水樣清澈的眸,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張令她無時不忘的俊美面龐。
「我就知道叫醒我的人一定會是你。」她向他嫣然一笑。那笑容比一千朵盛開的鮮花還要動人,還要美麗。
深深沉醉在那抹笑容之中,他再也移不開眼神,「為什麼這麼肯定?」他微笑著問。
「因為直覺這樣告訴我。」她頑皮地眨了眨眼眸,「我最相信直覺了。」她說。
「那麼你的直覺有沒有告訴你,我愛你。」他伸手握住佳人那只賽雪的玉手,半開玩笑地問,望向她的眸,所含的深情令人心顫。
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她怔了怔,雙頰不受控制地泛起的紅暈,一時之間,她有些不知所措。這一生中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她嬌羞的神態著實可愛,洛息塵微笑著想,「我要拉你起來,我想你沒有再睡下去的必要了吧!」為了不讓心上人再繼續尷尬下去。他轉開了話題,反正那答案已由她的神態之中所知了,他心中頗為滿意。
夜羽垂下眼眸不敢看他,感覺到他牽著她的手,溫柔地拉起了她,她不自然地站在床前,心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那種甜蜜而又慌亂的感覺讓她更為無措。
望著這樣的她,洛息塵心中滿是柔情。常見的她,躍馬揚刀,凜凜英姿。像如此羞怯的小女兒神態卻屬罕見。可是他卻偏偏愛煞了她的這種神態。「我可以吻你嗎?」這句話未經大腦,便月兌口而出。
「你……」她愕然地張著朱唇,頰邊的色彩濃得嬌艷欲滴。那神態可愛的像一個夢。「你不覺得你的問題太……太過于驚世駭俗?」半晌,她終于擠出了這樣一句話。
「吾愛,別忘了,你我都是俗世之外的人。」他感到好笑地提醒她。唉!沒想到他竟然需要將這種問題拿來與心愛的人爭辯。
「這不合……不合禮教。」望著那張微笑著移近的面龐,她緊張得結巴起來。那顆心更慌亂得仿佛要跳出心腔。
「桃花源的繼承人竟然大談禮教?真好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桃花源最藐視所謂的禮教了。」他迅速反駁,並得意她的無詞以對。輕輕地將她擁在懷中,他將唇瓣移近,輕輕地印上了佳人的朱唇。
夜羽張大著眼眸,如此親密的接觸,她可以清楚地感應到他的氣息,瞬間她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惟一的感覺就是她快要暈過去了,不是因為有什麼異樣的感覺,而是嚇的,她絕對嚇的快要暈過去了。
洛息塵只在那柔軟的唇瓣上輕輕一印便迅速離開,不是他不想繼續下去,而是因為懷中的佳人,身體僵直臉色發白,手指更是異常的冰冷。一副快要暈過去的神態逼得他不得不停止。
天啊!他只不過單純地想吻她而已,為何她竟嚇成這個樣子?是他魁力不夠,還是她感應不到他愛她的心意?「你真是太懂得傷我的自尊心了。」欲哭無淚之下,他開始醞釀情緒,存心想讓她良心不安。
夜羽半晌才整理好受驚嚇的心情。老實說她並不討厭他的接近,只是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她竟會驚慌至此?望著他似受傷的樣子,她心中不無歉意,「太突然了,我……我只是不太習慣如此。」她很努力地解釋,很努力地使她的語氣完整,「從來沒有人對我那樣,我……」她說不下去了,雙頰紅如明霞。
笑意浮上了他的眼眸,「看來我有一個保守的情人。」伸手理了理佳人那微散在秀額前的發,他暗自下了一個決定,要盡快讓她習慣,免得他日洞房花燭之夜會出現新郎官抱著嚇暈了的新娘四處求醫的可笑情景。當然所謂的習慣必須從吻開始。
「你沒有生氣,」夜羽試探著問。
洛息塵含笑點了點頭。
「你也沒有傷心?」夜羽眸中燃起了怒火。
「沒有。」洛息塵依舊毫無所覺。
「你把我差點嚇暈過去,還裝作傷心來捉弄我?」夜羽開始發作,「你太過分了,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她大聲吼完,隨後一個轉身,推開門直沖下樓。
洛息塵匆匆追出門來,卻意外地發現門外站著一群目瞪口呆的侍女。洛息塵有生以來從未如此尷尬過。
樓口一陣腳步聲響,夜羽似一陣旋風般地卷上來。她沖出樓去才發現自己的錯誤,這不是她的屏谷,而是陌生的銀城。一慌之下,她又跑了回來。一眼便看到了如此形狀的幾人。「嗡」的一聲,夜羽只覺得所有的血液都涌入大腦。如果地上有個地洞的話,她絕對會鑽進去,她發誓。
「我們什麼也沒有看到。」幾個侍女異口同聲地說,隨後便一哄而散。
夜羽用她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奔人房內,房門「呼」的一聲緊緊關上,將洛息塵關在門外,任他在外面怎麼叫門也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