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東晃西瞧,房內的布置與他未出國前未有多大改變,只不過書多了一倍,書桌上擺放了台imac,還有……她眼尖的發現衣櫃與書櫃間插了個行李箱,是最大型的硬殼行李箱。
行李箱的拉煉只拉上一半,開了一條長縫,里頭似乎還有東西沒拿出來。
會是什麼呢?她好奇的朝里頭探看。
包裝好熟悉,上頭的英文字也挺熟悉的……
小嘴張開無聲拼著字母︰W、h、i、t、t……靈光乍現,「Whittard?」
向非萼立刻將行李箱拖出來,本來就沒打算掩飾「罪行」的她,任憑行李箱輪子在木質地板上「樞樞」發出噪音,再「砰」的一聲平躺,縴指快速拉開拉煉,里頭果然「藏」著Whittard罐裝茶葉。
隨手數了數,竟有十罐之多。
她要他帶Whittard紅茶回來,想不到他還記得!
向非萼開心的拿出茶葉罐,撕開膠膜,打開蓋子聞了又聞,清香的紅茶香味透著一股甘甜味,讓人迫不及待想沖壺熱水品嘗。
她起身想下樓去沖茶時,忽爾想起——
這家伙明明有帶織Whittard紅茶回國,竟然沒告訴她,所以這茶葉根本不是為了她帶回來的,他根本未將她的交代放在心上!
向非萼火大的翻開筆記本,咬開原子筆蓋,快速寫過一頁又一頁。
她拉出行李箱之前,尹迅以就站在浴室門口偷看了,他僅開了一條門縫,想瞧瞧他人不在的時候,她是否會動些歪腦筋,果然她沒三秒鐘就坐不住了,東模模西看看,最後終于模出了行李箱。
那個「梗」,他可是擺在那好久了,就等著她發現。
他就是不要像條諂媚的狗,將禮物直接送到她眼前,等她模頭喊乖。
見她怒氣沖沖,連筆蓋都快咬扁了,他不由得想笑,好奇她在寫些什麼。
哀著下巴的指尖忽然一頓。
他在笑耶!
以前看到她的怒容,他的情緒也會跟著挑起,她丟十萬火力過來,他就丟二十萬火力回去,節節加碼,幾乎快燒掉房子。
可現在,他竟然已經不將她的怒氣放在心上了,可見他又再度進化了。
怒寫了一會兒後,她似乎頓了一下,頭忽然垂低,掉落耳旁的發絲讓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等她終于寫完,筆記本也耗掉一半了,尹迅以這才圍著浴巾,假裝什麼都不知情的走出來。
「我洗好了。」他一坐到她身邊,兩手就要攬過去。
向非萼閃開,翻到第十五頁,也就是開堂審問的第一頁!
"這些紅茶是買給誰的?"
「我自己要喝的。」他一派慵懶的回答。
只是他自己要喝的?她心一片冷。
人家十二年都沒想過她,哪還會記得她的交代……
心越冷,她就越氣。
"自私的家伙!"她翻到第二十七頁給他看。
「你也想要嗎?不然一罐送你,自己挑。」
她「也」想要?「一」罐送她?向非萼怒火更盛。
她快速翻至第十九頁︰"你是不是忘了你出國前",跟著又翻到第二十一頁︰"我跟你說過的話?"
「十幾年前的事了,誰還記得!」他張開兩臂向後撐在床上。
很好!他完全忘記了!忘得一干二淨!
她翻到第二十三頁︰"那我提醒你!"接著是第一一卡五頁︰"我叫你買織Whittard茶葉給我!"
尹迅以盯著她怒火旺盛的瞳眸,嘴角微微抽搐。
她是先在心中沙盤推演他的回答,然後充滿憤怒的寫下她的對話?
"想起來了沒?"第二十九頁。
「你寫了些什麼?」他作勢要抽走她手中的筆記本。
向非萼抵死不從。
拉扯了一會兒,順利保住自個的「財產」後,她又振筆疾書。
"回答我的問題!!!"三個大大的驚嘆號。
「有這回事嗎?」
混蛋!筆記本直接從他頭頂敲下去。
"我有叫你帶!"她迅速翻至第三十一頁。
「既然如此,你就挑一罐吧。」他隨手拿了罐伯爵茶,遞到她面前,「伯爵,如何?」
她氣怒得眼眶都紅了,涮涮喇翻回第十七頁︰"我不屑!"
這三個字寫在那麼前面,表示她本來就有意給他下馬威了嘛!
「不屑?沒關系。」他將手上的伯爵茶丟回行李箱。「那我就收回來了。」
王八蛋!筆記本直接丟向他的面門。
尹迅以像早就有心理準備,輕巧的閃過。
他為什麼會用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對她?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他應該會很認真嚴肅的回答她的問題,或者很認真嚴肅的跟她吵架,總而言之,個性一板一眼的他最不該有這種痞痞的表現!
這種態度一向讓她超火大,這表示他根本沒將她的情緒放在心上,這比他忘了她的交代更讓人心寒。
難不成……她錯了?
他反反復覆的態度不過是在耍著她玩?
想想,他在英國可是交了十幾個女友的人耶,在花叢間游歷的經驗豐富,而她又太在意他,所以就整個兵敗如山倒?
向非萼的心頓時如沉入萬年冰窖中。
第10章(1)
「我看看你後面還寫了什麼。」尹迅以撿起筆記本,對著氣怒背對他的背影,語氣略帶夸張的喊,「我看!」
她還是沒有回應,只有縴肩微微顫動。
思考了一會兒,又好氣又好笑的他放下筆記本,自身後攬住她。
「我是……」
她怒張雙臂,硬將他的善意推開。
「非萼……」她轉身,甩他一巴掌。
「你!」本想鬧她一下的他也怒了。「搞什麼鬼,你就非得用這種態度嗎?我還以為我只是不夠了解你,但其實你就跟我想的一樣,是欠教訓的千金大小姐罷了!」
向非萼沒有反擊,她只是氣得全身發抖,雙拳緊握。
她不顧喉嚨痛,嗓子啞,用力的喊著︰「尹迅以,你去死!」
飛快的沖出房間,下樓之前,她忍不住回頭——
沒追來。
如她料想的一樣。
她懂了,明白了,她不會再纏著他了。
放開他,更是放開自己!
她禁錮了自己十幾年,也該饒過自己了……
她緩步下樓,每一步都是心痛。
隨著一樓的地面越來越靠近,表示離結束也越近……不,其實他們早就結束了,早在十二年前,他連去留學都不肯讓她知道,擺月兌的心意堅決,就已經結束了。
是她執迷不悟,她表面裝作不在乎,其實在意得快要死掉!
就像她怕大學畢業之後,好友各分東西,以後要聯絡、要見面的日子少了,才用二房東的名義將大伙集結在一個屋檐下。
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前途,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未來——
筵席,始終要散的!
她握得最久的那根繩子,早就成了灰燼,是她死握著掌心中的一點余灰,不肯正視現實。
抹掉滿頰淚,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每一下都踩在她的心口上。
她屏住了呼吸,隱隱期待有奇跡出現,可重得像要踩破樓梯的腳步聲卻是像風一般經過了她,朝客廳而去。
她在期待什麼呀!向非萼暗嘲自己。
「爸,媽,」立于客廳中央的尹迅以喊,「我要搬出去了。」
「為什麼?」尹父尹母訝異的瞪大眼。
為什麼?她也很想問。
「我想結婚了!」
「啊?」尹父尹母夸張的喊出來。
他剛剛說什麼?向非萼面白如紙。
他已經有想結婚的對象了,她竟然都不知道,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扶著欄桿的小手發緊。
丟下炸彈的尹迅以忽然沖回她面前。
「我想結婚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