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又倒向他。
「你家在哪里?」
「嗯……」
「喂!」他輕拍她熱燙的頰,「清醒點,你家在哪?」
江映水勉強睜開眼,手指向遠方,「那里……」
「那里是哪里?」
「那……里……」
有沒有這麼夸張,才喝一點酒就醉得不省人事!
「你以後不準給我沾上半滴酒!」他一手扶著歪歪斜斜的她,一手伸入她的手袋內找尋資料。
手袋內沒什麼東西,只有一個小化妝包、面紙、錢包,還有一本食譜,有些地方還以便條紙做了記號。
他翻了開來,猜測這應該是她原本預定煮給男朋友,喔,不,是前男友吃的生日餐。
「那混蛋真不懂得惜福。」若是他的話,一定會珍惜她的好!
他拿出錢包,翻出身份證來,上頭的戶籍地址寫著嘉義,他總不能真把她扛回嘉義吧。「算了,我先找個地方安置你吧。」他莫可奈何的將錢包丟回手袋內,將癱如軟泥的她抱起來。
想了想,他低聲在她耳畔道︰「小姐,我要你喔!」看她會不會嚇得整個酒醒。
「「好啊……」又是嘿嘿傻笑。
「沒見過酒量這麼差的!」石蘭成翻了翻白眼,起身時,肩上的小小頭顱突然有了動作。
「唔……」他听到她狀似申吟。
一道不祥的預感掠過胸口,在她抬起頭來時,他迅速捂上兩頰鼓起的小嘴,同時急問老板︰「請問廁所在哪?」
「在那。」習以為常的老板指指右手邊。
「唔……」月復部與胸腔輪番起伏。
「給我忍著!」他對著小臉漲紅的醉鬼低吼。
「唔……呃……」
「忍著!」
「唔……」喉嚨好痛,好像火在燒,頭也好痛喔!
江映水吃力的睜開酸疼的眼,翻身坐起,眼前一片陌生的景象讓她嚇直了眼。
這不是她的房間!
這是哪里?
對了!她昨天跟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甲跑了台北宜蘭,還去參加了他的同學會,接著又去富基漁港吃海產……然後呢?她為什麼沒有然後的記憶?
難不成他下丁迷藥,然後她……她慌張的拉開被子,低頭一瞧——還好衣服都在身上,連衣領上的蝴蝶結都還是完整的!
大松了口氣的同時,她忽然听到房間內似乎有奇怪的聲音。
循聲望去,她瞧見一個龐大的個子非常委屈的縮在一張兩人座沙發內,雙手環胸,以胎兒的姿勢躺在椅上睡覺,身上蓋著薄毛毯。
而她,卻是佔據了大床。
他是個爛好人!他的同學曾經如此說他。
她也知道他是個好人,如果不是他,她昨天可能一個人在路上毫無目的的走了一整天,哭瞎了一雙眼。
柔柔的情愫溢滿胸口,江映水帶著溫柔的微笑,躡手躡腳走下床,輕拍他的肩。
「你要不要到床上睡?」
他連眼也沒張,翻身面對椅背,繼續沉睡。
「有這麼累喔?」
沒想到他是為了照顧一個酒醉嘔吐的醉鬼,幾乎整晚沒睡才這麼累的她,有些無奈的抬手看表,這一看,差點把她嚇暈。
七點半了?她九點要上班的人耶!
況且她還得回家把身上這一身睡成咸菜干的衣服換掉才行!
慌忙走進浴室梳洗,頭發衣服隨便整理了一下準備要走的她,又踅了回來,立于沙發前。
伸出的手在寬肩前躊躇了一會兒,改拿起他擱于茶幾上的手機,輸入自個兒的姓名與電話號碼。
接著,她自梳妝台的抽屜內拿出信紙,寫了「謝謝你」三個字後,就停筆了。
莫名的,她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下筆,且真的把心里的話都寫完,她班就別上了。
反正她已經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他應該會跟她聯絡的。
放下筆後,想昨天讓他花費不少,她也應該負擔一下。
她拿出錢包查看了一下里頭的金額,將所有的藍色大鈔全都拿出來放在信紙旁,紅色的鈔票則留著待會搭計程車用。
「就這樣!」人走向大門,手放上門把的剎那,又忍不住回頭。
她心頭的想法會不會很超過?江映水咬著唇猶豫。
她是昨天才跟男友分手的人耶!
但是……
她左張右望,心想這房內又沒有其他人,她的行為就算大膽些,也應該沒關系吧!
于是江映水快步走到沙發前,彎腰,在那熟睡的男人臉上親了一口,帶著滿臉的紅暈與難為情的淺笑,快步的離開了。
第6章(1)
按下門把,推開大門,四張焦灼的臉爭相擠入江映水的視線內。
「你去哪了?怎麼一天一夜沒消息?」身形高姚修長的室友舒波起急問。
「你男發打了一整天的電話耶,你該不會是跟其他男人跑了吧?」秦展顏蹙著秀氣的眉問。
「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擔心得都睡不著覺。」練彤雲的眼眶還微微紅腫。
「發生了什麼事?」僅有二房東向非萼的口氣最冷靜。
一看到她竟然害得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四名室友為她擔了一個晚上的心,江映水慚愧的雙掌合十道歉,「對不起,我手機忘了帶出去,無法跟你們聯絡,讓你們擔心了,真的很抱歉!」
「我接了你男友的一通電話。」向非萼將她的手機遞給她,「他說你們之間發生了一些誤會,他要跟你解釋清楚。」
「是什麼誤會?」練彤雲好奇的問。
江映水抿了抿唇,「我跟他分手了。」
「分手了?」眾人驚愕,「為什麼?」
「他背著我還有其他女人。」
「天啊!不會吧!」秦展顏夸張的喊,「你是怎麼發現的?」
江映水將昨日早晨她所撞見的一切一五一十陳述。
「他怎麼這樣!」練彤雲忿忿不平,「劈腿的男人都該死,晚上我幫你做一個詛咒女圭女圭,釘死他!讓他不舉,再也無法跟女人上床!」
江映水充滿感激的望著一有不平事就愛做詛咒女圭女圭詛咒人,偏偏還真沒半次見效的練彤雲,「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對他已經失望透頂,不想花力氣去詛咒他了。」
詛咒這東西,一針一針釘上的同時,不就等于再次喚起那不堪的回憶嗎?她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犯錯的是他不是她啊!
「不給他一點好看嗎?」打架高手舒波起挺想帶人去揍負心漢一頓的。
「不用了。」她微笑搖頭。而且也已經有人為她出過氣了。「先讓我去換衣服,等等還要上班。」
「去上班不是會見到他?」向非萼問。
江映水靜默了一下下,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並不想因為這樣辭掉工作。」那不值得。
她走回房間換衣服,其他人也像跟屁蟲一樣跟了上去。
「那你失蹤了一整天,是去哪了?」練彤雲關心的問。
「我去……」她頓了下,「去散心。」
「看得出來你心情有比較好了。」向非萼那雙仿佛能洞視一切的眸子鎖凝在她臉上。
「是啊,有平復許多了。」她輕輕關上門。
「我們先去地下停車場等你。」向非萼朗聲道。
「嗯,我很快就好。」
「走吧。」向非萼輕拍眾人的肩。
「映水心情真的有比較好嗎?」秦展顏擔憂的問,「你看她不聲不響失蹤了一天一夜,去哪也沒交代,該不會曾做了傻事吧?嗑藥還什麼的……」
「你想太多了!」舒波起敲了就愛胡思亂想的秦展顏後腦一記,「別看映水文文弱弱的,其實她內心很堅強的。」
「我知道啊!」秦展顏模模發疼的後腦勺,「可就怕萬一嘛!」
「她沒事了。」向非萼淡道,「我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
「怎麼看?」練彤雲問。
「對啊,怎麼看出來的?」秦展顏亦不解的問,「我都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