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死都不會再搭你這輛破車!」費巧咬牙切齒的說。
蕭驤一冷笑,「我正在想,若是讓你再次坐進我的車,我一定比你更想去死。」
十分鐘後,車子一在路邊停妥,費巧馬上打開車門,下車,再用力關上車門,大步離開。
蕭驤一在她關上門的下一秒,立刻掉轉車頭,加速離去。
兩人從此分道揚鑣,連看對方一秒都不想。
費巧氣得想要殺人,快快走進社區大門。
幾分鐘後,心情沉澱下來,有股淡淡的味道漫上她的心頭。
推開家門,香味更濃郁,她隨口問道︰「媽,你買香草冰淇淋吃,對不對?」淡香淡甜,微微笑的滋味,她也要挖一杯來吃。
費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大聲的回應,「哪來的冰淇淋?才什麼季節,雖然不冷,也沒熱到我拿老骨頭吃冰!」
咦?這香香的味道是什麼?
費巧聞了半天,聞不出個所以然來。
「真的沒有嗎?明明就香香的啊!」
那香味漫漫,叫腦內香。
至于對香味一向極排斥的蕭驤一,在回程的路上,一直咬牙低吼︰「都已經開窗通風了,為何還滿車花味?馬的,那女人是噴什麼香水啊?!」
包讓他吐血的是,他的腦海不斷浮現她由下往上看向他的那對大眼楮。
靠,她究竟是哪一類天使?她一定是因為口無遮攔,才會被踢下天庭!那就順便換掉她那張天使臉龐,好讓她被埋在角落,認分啊!偏偏她是這樣……這樣……
當晚,可憐的蕭驤一極力排斥的莫名香味、情緒攀爬在他的車內、腦內,久久都散不去。
第4章(1)
夏日炎炎,地球暖化原本應該是科學家的事,因為真正為這件事努力,盡一己之力的小老百姓,可是少之又少,那麼,誰會注意到地球暖化?
誰?
賣花的費巧。
「葉子,」費巧戴著口罩,尖聲喊道︰「叫阿弟快把水拿過來。」
花店好員工叫葉子,這也是懶得記名字的費巧自行想出來的方法,不然她現在在六個點開設花店,有六個店長、一個載貨司機,外加好幾個工讀生,只能用剩下的一點點腦容量記人名。
「費姊,水來了。」粗壯的工讀生迅速搬來一桶水。
「已經蓋上黑網子了,竟然還這樣!」她的跳舞蘭哪還有跳舞的樣子,垂頭喪氣,像夭折的雜草。
說來人都是自私的,與自己生活有關的事最重要了,她的花最怕熱,所以環保問題中,她只在意暖化問題,因為花一受熱,便日日燒掉她辛苦存下來的錢。
沒錯,目前看來她是個小有成就的花店老板,但是她辛苦得要命,辛苦的經營、擴展每一處的營業點,這不是容易的事,因為所有她想過的地方,必然有人也想過且爭取餅,她唯一比人家強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打不死。
因為她若是輕易的敗退、放棄,就真的會成為死人,她會被要債的人抓去埋了。
所以她不惜任何代價,動用所有可能的人脈,縱使當時才剛畢業,沒有什麼人脈,她還是去問、去找、去放線,只為了達到目的。
那是個大家都在找稱頭工作的年代,她卻學會了彎腰拜托。
還好大學時期的三個死黨一路相扶,曦寧硬把要買套房的錢給她,要她拿去還債;婕綾也將存在銀行里的錢全數提出來,捧到她的面前;穎瑤那只金牛寶寶連養老本都拿出來幫忙……她統統拒絕。
因為不要讓災害擴大,那個死男人制造的災情,到她為止就夠了。
她要獨自將那段愛情逐出生命之外,一個污垢也不留。
那是愛情嗎?
回頭一看,才真是讓她覺得不堪,為何她會為了那樣的男人負債?
真的是白痴腦殘。
她不是天天喊著要談戀愛、換男人嗎?結果一踫到愛情便死心塌地,比誰都笨。
最後是穎瑤拜托她那管理醫院美食街的哥哥幫忙,硬是在醫院地下室開辦的美食街里騰出一個位置給她賣花,那是她的第一站。
後來總算慢慢有了起色,老媽不忍心銀行吃掉這麼多的利息,而且還得面對催債公司不客氣的對待,于是將台北的房子賣了,還清債務,再讓她無息慢慢還給自己家里。
這兩年她已經將錢全數還給老媽,甚至計畫再將住家搬回台北,所以她錙銖必較,每丟掉一朵花,便要讓她心痛很多下,氣溫每升高一度,她的煩惱也跟著增加。
「把這幾把花都泡到水里。」費巧迅速下令。
「光溜溜嗎?」葉子涼涼的接口。
費巧的神色總算輕松一些,「對,光溜溜,給它們泡個冷水澡。」
這些花是她親自去花市批回來的,一家一家配送,不過送到第四家就已經不敵太陽的溫度,教她怎能不心疼?
還好她今天選的是黃色跳舞蘭,要是貪心的選了新品種黑色跳舞蘭,那她現在不就要去跳河了?!
心在滴血啊……
這時,低低低的手機鈴聲響起。
費巧一看來電顯示,立刻接通,哀怨的開口,「婕綾,別跟我說話,我現在超想找個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省得為了幾朵小花哭泣。」
何婕綾早已習慣天氣熱就變得暴躁的費巧,不以為然的說︰「可是我現在正好有些低胸又性感的衣服,想說你再不來拿,我就……」
「我去!低胸又性感……嗚……我正需要。」費巧振作起精神,像是被救回性命,再世為人,「待會兒見。」
幣斷電話,她深吸一口氣,回復老板本色,不斷的對著出來幫忙的員工下令。
「快想辦法,今天統統給我包出去。信花飯館不是有訂盆插?那個老板娘每次殺價又殺價,花也只放一天,應景後不愛惜的丟回來,就把這些先送出去。」
葉子無視老板快要抓狂,拿出一份簡章,「費姊,剛剛宋老師經過,拿來這份簡章,要我交給你,說這個比賽一定要參加。」
費巧翻個白眼,咬牙切齒,「都什麼時候了,老娘哪來的生命去參加這些亂七八糟的比賽?!」
「你有膽,自己去對你的老師說。」葉子挑了挑眉頭,毫不避諱的說。
費巧看著葉子,也只能扁扁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將簡章塞進腰包里,但是又有什麼辦法?任何一個產業都有黑道與派別,任何一個領域都有老而不死謂之賊的老骨頭刮年輕人的血肉,她能不听嗎?
不听?!小心被老骨頭一腳踩死。
「老師說新課程下星期開始,一堂課兩千五,共十堂。」葉子補充說明,擺明了就是要讓老板氣死。
費巧連吞幾次口水,才能不罵出三字經。
這就是老師要她比賽的黑幕,因為這樣每個比她老的死人骨頭才有機會叫她去上那一堂貴死人的課,而內容卻比她自己在家上網還貧乏。
三個小時耶,三個小時要價兩千五,真是浪費時間、浪費金錢。
她暗暗咒罵到嘴軟,但是也只能咬牙吞下。
「算有良心了,我之前在南部,那個老師一開課,總共要價十六萬,不上就等著打包離開花藝界,不過繳錢後的黑幕是,包你比賽得名。」葉子又說。
費巧嘆口氣,「我听說了,這在業界不是新聞,連架構都教你做好,就像是直接上場交作業,但是那有意義嗎?」她厭惡極了台灣這樣的文化,然而她不過是個撈過界的新兵,沒那個力氣拚搏這個形成已久的惡習,只能努力在這樣的文化里保持愛花的心情。
「費姊,那我進去了,今天還有二十盆展場的花要送,你記得配好花後,讓阿弟十點之前回來我這兒,拜。」葉子揮揮手,準備進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