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弓」男的右手腕,有一條和風鏡環的串珠極為相似的鏈珠,只是風鏡環的是海藍,在左手,而「金弓」的是綠,在右手。同樣通體透明,圓潤剔透,也同樣以細銀線貫穿。
因為自己在風家多留意了兩眼,所以,看得很清楚,細銀線的貫穿手法很特別,而「金弓」男的串珠,也是一樣的手法。
若說這只是一個巧合,那「金弓」是怎麼得到消息,提前埋伏在太和院?上一次也是這樣,為什麼會那樣清楚第一夫人的行程和情況?
風武白不是笨蛋,卻捉了三年都捉不到人,且屢次被偷襲成功,要不是……
冷煙涼的眸色晃動,在太學府時她就曾經想過,除非事先告之,除非有……內應,否則,對方不可能會這樣精準的猜測到他們的行程。
那,和風鏡環又有什麼關系?她牽扯在其中,又有什麼關系?
冷煙涼突然覺得身體在散出熱氣,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她的體質偏陰,此時後背竟泛出細細的薄汗。
她是在懷疑什麼?還是害怕知道什麼?
第七天,第一夫人將結束在太和國的訪問,起程返回東南陵。在此之前,她將參觀太和國的水上世界。
冷煙涼雙手環在胸前,一個人隱身在角落。
「這幾天多謝你的幫忙。」風武白不知何時來到她身旁。
「不客氣。」她淡淡地回道,突然想起什麼,問道︰「環殿沒有來?」
風武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她不知道風鏡環的行蹤是件很奇怪的事。
「說是晚點才會過來。」他嘆了一口氣。
「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抓到人,好在第一夫人的事情快要圓滿結束了。」
她的眸光一閃,沉默了片刻,才開口︰「武白先生,我想問幾個問題。」
「什麼?」
「這次第一夫人在太和國的行程和情況,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我的部屬和國主等人。」
「環殿……不知道?」這句話她問得極輕。
「那怎麼可能!」他的話使冷煙涼的肩頭晃動了一下,弧度很小,以至于風武白完全沒有察覺。
「一切的事項和行程都是環幫我安排的,他是最清楚的一個,多虧有他,要不然這次我會死得很慘。」
冷煙涼的眼眸垂下,以幾不可聞的聲音應道︰「是這樣……」
風武白奇怪地瞄了她一眼。
「你不知道?風家有一半的事務不是我擅長的,所以一直都請環協助我處理,才能有條不紊的解決。」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協助武白先生處理風家事務的?」
「從他懂事就開始啊,不過真正得到國主和父親的贊同,開始以明確的身分處理風家的事務,差不多是三年前……」
三年前……冷煙涼的面色有些深沉,看起來頗有寒意。
時間真接近啊,都沒有人懷疑嗎?也是,他實在太厲害了,讓所有人,完全沒想到要懷疑他。
「你今天沒有帶戰將神杖?」風武白疑問。
「忘了。」她是真的忘了,不知道怎麼就心神恍惚地忘了。
「環殿左手腕的海藍水晶,是內閣長官幫他找到的嗎?」
「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風武白心里奇怪她今天怎麼這麼多話。
「是父親的主意,不過串珠是環自己找的,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找到的,據說罕見珍奇,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
罕見珍奇,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卻巧合的出現在兩個人手上。冷煙涼抿了抿唇,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第一夫人在水積島看表演,參觀完就會直接前往機場,你沒事也先回去休息吧。」
冷煙涼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問道︰「武白先生怎麼沒在夫人身邊?」
「欸,那個第一夫人的脾氣怪得很,不喜歡別人太靠近,說想自己一個人看,放心,今天場陛沒有對外開放,沒事。」風武白實在很討厭當陪游這種事。
冷煙涼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苞風武白告辭後,她經過水積島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好似有感應一般,奇異地捕捉到一個眼熟的身影,但一晃眼就不見了。
奇怪,怎麼會……有冷家人的氣息?
冷煙涼正準備起步,忽然听見水積島內傳出驚嚇的女聲,她一驚,沒有多想便往水積島跑去。
水積島里表演沖浪滑行的工作人員一個也沒看見,只剩下湍急的水流,和……
她的眼赫然睜大,第一夫人深陷在漩渦中,想要呼救,但一張口立刻被水灌入,載浮載沉。
懊怎麼做?!冷煙涼無法冷靜地思考,完全憑著下意識的動作,等自己反應過來時,她已身在水中。
冷煙涼奮力地想要抓住第一夫人的手,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在往下沉,盡避已經很努力地劃動四肢,想要浮出水面,卻還是沉重地往下掉。
她好像忘記一件事——自己根本不會游泳!
冷煙涼第一次發現自己有夠蠢,想救人卻把自己的小命也將跟著賠掉。她也想像別人那樣,看上去輕輕一動就浮起來了,不過,目前看來,漸漸神志不清的她沒有這個本事。
算了,反正她也盡到了自己的職責,很及時的跳入水中想救人,雖然沒有成功,但好歹也算表明了心志,死後國主會追加她功勛章吧?
風武白應該很快就會來救人的。
如果「小」難不死,她發誓,一定要——學會游泳!
第六章
冷煙涼昏迷時約莫感覺到,有人將她從軟綿綿像雲朵的漩渦中拉出來,她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模糊,所以知道自己被救了。
當她清醒過來時,人還在水上世界,可見並沒有昏迷很久。
「你沒事吧?」風武白一見她醒來,便急忙走過去詢問。
「沒事,第一夫人……」
「已經送去國家醫院。」風武白沒等她說完便給了答案。
「幸好環來得正是時候,救上來後立刻采取急救處理,應該沒什麼大礙。」
「他來過?」冷煙涼的聲音突然揚高。
「嗯,你沖進水積島的時候環剛好也到了,跟著你跑了進去,我們趕到時他已經將你和第一夫人救上來。」
風武白說完,突然面帶歉意地看著她。「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會游泳。」
冷煙涼搖頭,是她自己考慮不周、莽撞行事,但風鏡環怎麼來得這麼剛好?而且自己意識不清的時間並不長,還記得當時的水流湍急,他卻能在風武白趕到之前將人救上來。她的眸光急劇收縮,呼吸有些不穩,想不懷疑他都難!
「他人呢?」
「他已經回去了,救你們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不過他有留話,你可以到太學府找他。」
「我先告辭了。」冷煙涼當機立斷,毫不拖泥帶水地起身離開。
她如此果斷的決定讓風武白一時愣住,模不著頭緒。這兩個人,今天怎麼都怪怪的?唉……他哪還有時間研究別人的事情,第一夫人在太和國遇險,到底是她自己失足落水?還是有別的原因?恐怕只有夫人本人清楚。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好消息,有可能會更糟。
走進太和院前,冷煙涼仰頭看了看這棟古舊的建築,原本想要質問的想法,頓時減弱了幾分。
她憑什麼質問他?得到答案後又有什麼意義?關自己什麼事呢?自己有什麼立場?不對,做賊心虛的人是他啊!自己被無端拉扯進風家的事,怎麼會沒有理由、沒有資格質問他?
如果,事實真如自己所推測的那樣,她該怎麼做?怎麼跟風武白和內閣長官交代?告訴他們,最大最狠的狼,就是他們身邊最親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