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肩上的淤青整整痛了一個,以及從此她對男人都沒興趣……可是現在說這些能彌補什麼?
大眼對上他的黑眸,她隨即轉開。
「沒有。」她口氣僵硬的回答。那個十六葳的少女經得起他們家兩個瘋子的折磨?笨!問這個爛問題。
她拒人于千里的口氣也惹毛了他。「妳一向都是這樣的嗎?妳就不能柔軟一點嗎?」
車內因著他的問話升了些溫度,一如幾年前在他家一樣。
雪特!他小小一介陌生男子對她說這種話干嘛?!
「熊先生!我和你很熟嗎?你有資格說我嗎?我要怎樣都是我的事,你沒──嗚……」
當他吻住她時,他才知道他心中的那個影子一直不滅……
從四年前,這個狂烈的女孩就存在他腦海里。是他自己的內疚也好,是欣賞她的直烈也好,時間就是在他的心里起了化學作用。若不再遇見也許就沒事,可是……
「我可以讓我們變熟……」他稍離開她的唇瓣低低吐了一句然後繼續吻她。
她霎時恢復知覺,而他忘了她還有一雙爪子。
「啪!」
巨大的巴掌聲在安靜的車內響起。
灼熱的唇瓣應聲分開。
若嬙嚇壞了。她知道這男人不會是壞人,可是……
聶磊也驚覺自己的魯莽,捶了一下方向盤。「對不起。」
看來時間只在這女孩的心里留下負面的效應,而他那模模糊糊的化學變化也被這一巴掌打散了。
她迅速的開了車門往下坡奔跑,結果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前跌了下去。
「若嬙!」
聶磊奔下車,整顆心擰成一團的奔向她。
她卻發了狠似的抬頭問他,「你叫我什麼?!」
他不語。
「你叫我什麼?!」她狂吼,倔強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
他驚覺的想起,原來當年他並沒看錯,她是掉淚了……
「說!」
「若嬙。」他老實招認。
「我要你忘了這個名字……永永遠遠不準記起!我不要再和你們家任何一人扯上關系!」
說完,不顧膝上的血滴,她再度跑開。
此時她已經不會去想蠢不蠢的問題了,離開這可惡的男人才是最重要!
☆☆☆
若嬙險險就要飛到國外去,好確確實實遠離那高中以來的惡夢。她一直以為那些過去不足以傷害她,可現在她才知道,她真的怕,怕人性的復雜,她應付不來啊……
任何課業、事業上的問題她都能游刃有余,但她討厭人的問題!
現在她不得不相信當年那個算命師的話了。當初那個白胡子白衣衫的算命師抓住行色匆匆的她,說她每逢四年都會有事……
那年她十六葳,剛好是被吳佳葳煩到不行的那段日子。
人家至多是逢九難過關,她是每四就有事!這會不會太慘了?
可是歲月並不會因為她的哀號就為她停下或自動跳過,于是匆匆地,又滾過了兩個四年……
☆☆☆
若嬙關上電視,關上剛剛听見的那條新聞。
政治人物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會因著妒忌做出讓人不恥的行為……
不知為何,這竟讓她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那次相親後,听父親說他就離職了。她樂得再不用擔心要被老爸以二十歲的稚齡嫁出門,卻隱隱地對那頭熊感到一絲愧疚……
她撫撫唇瓣,那灼熱的過去又燙她一次。
這些年來,她當然也和幾個男子交往過,可不知是因為初吻的悸動還是什麼的,她沒記得過任何一次親吻,卻獨獨不忘那一次……當時她還賞了他一巴掌。
日子轉了幾個寒暑,她火爆、橫沖直撞的性子仍是十年如一日,一點長進也沒有。
不過……脾氣圓融就是長進嗎?二十八葳的她對此還是極度存疑。
將吃完的雞腿便當殘骸打包完畢,關上電視的同時,她抽出制版廠剛送來的網片。
然後,她狂吼出辦公室。
「去把淑女給我叫來!」
雖然公司里的人員對這樣的音量早習以為常,但仍不免要嚇掉好幾顆雞皮疙瘩。
若嬙拿著滿是傷痕的網片,強忍住尖叫的沖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傷成這樣?!
怯怯的助理探進半個頭來回報,「蔚姊,淑女姊去吃飯還沒回來……」自己也趕緊將嘴邊的油抹淨。此時也不過是中午十二點過一刻啊……
「打電話給她,叫她別吃了,馬上回來!」
「可是……」蔚姊很凶,但淑女姊也不是軟布子啊!
「沒有可是!」
砰的一聲,關門聲農耳欲聾。
可憐的小助理顧不得還沒吃完的便當,慌慌張張打電話找救兵。
她現在才知道為何淑女姊會把助理的職位給她了。
這助理根本不是人干的嘛!
明明是一個臉蛋身材皆屬上乘的女子,卻常發出無法和她外表相連的沒氣質怒吼?!
這經常讓不了解狀況的人有幻滅的感覺,就像她這個可憐的小助理……
她就是被蔚姊的外表給騙了,還以為自己的上司又美又溫柔,結果……
真是心碎又幻滅啊!
「不要擺那種幻滅的眼神!我告訴妳在出版社工作,還能保持正常個性的絕對是非人類!而我不是!」
若嬙氣急敗壞的開了門又補一句,然後回座位再次對著網片幾乎要口吐白沫。
天哪!誰的網片不好傷,竟傷了最最不易找到人的原畫網片!
她這陣子究竟是犯了什麼七星太歲,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全兜到她頭上來!先是另一個蹩腳畫者拖稿拖得幾要開天窗,再來又是這個……這個……這個聶磊的網片出問題!
說到這個聶磊,她一點兒都不懷疑她會被這個人氣出病來。這個人簡直像忍者一樣難找!縱使她老爸還是他多年前的老板,她依然沒因此而得到好處。
當然,若真要算起來,她和這個男人的過節恐怕也是他每每當她是空氣的主因。
那一年啊……那時她哪知道她的未來要靠他?想當初她還叫他萬不可記住她的名字,這下可好,他真的把她忘得很徹底,連公事都不太搭理!
這是個經濟危機的時代耶!這是個人人搶錢的時代耶!他過什麼山頂洞人生活啊!
尤其現在插畫缺得荒,全台灣稍有一點點名氣的人,無不趁著大好機會狂撈一票,像那個三腳貓吳易海,不過只有聶磊兩成不到的功力就大肆宣傳,把自個兒講得像大畫家似的,偏偏這個笨蛋聶磊放著大好賺錢機會溜走!
不僅這樣,他根本就是愛畫不畫,要不是她會和他的過去搭上線,她相信他八輩子也不會配合出書!
而且他還說過,配合出書已經是個的極限,他不想再讓任何人聯絡上他!
當年她錯就錯在萬不該在對人家吼過之後,才發現自己和老爸一樣,極愛他的畫風!
她真的沒想到熊也會畫畫啊……
難怪當年老爸想盡辦法要把他納為女婿……這樣會不會太現實了?因著畫就願意與他見面了……
困難啊……他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包困難的是,她根本找不到他!
在這信息發達的時代,連小學生那人手一支行動電話,偏偏他就是只給她呼叫器號碼,還是人工留言的那一種!
她就不信每年光領版稅就嚇死人的人會沒錢買行動電話!
包令她氣結的是,不管她留言多少次,他幾乎不回她電話!
當初若不是愛上他的畫,而他的畫冊又賣得超好,為她剛起步的出版社帶來巨額利潤,她早把他踢到外星球去了!
而這個可惡的淑女竟把他最近要再版的網片刮傷!他的原畫及存盤的光盤聶磊早托人取走了!
天哪天哪──
若嬙忍不住對著剛進公司門的淑女大叫,「妳給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