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一聲噴嚏泄漏了他還在門外的事實。
屋內的藹然霎時嚇了一跳,她彈起來霍地打開門,一袋漫著烤面包香的早餐馬上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一定又沒吃東西熬夜到現在了,拿去,冷了活該,誰教你不快點開門。」早餐袋子後的人說著這樣的話。
藹然看不見他的俊臉,雙手交叉在胸前,倔強的說︰「我有吃。」
袋子後的人又說話了,「喝咖啡不叫吃,那叫吸毒。」
他對她的了解讓她氣餒,她的倔強果然敵不過他的固執。
她浮上極淺極淺的笑,接過早餐推開擋在她身前的壯碩胸膛,又踏入了院子。
「你真的很煩。」煩得讓她心很痛!
元堯模模剛被她頭發擦過的下巴,看著她明明輕柔如絲、直順滑亮的發,如今卻被她草率的用個怪力夾整團夾在腦後,他忍不住想像這如緞秀發垂放在他胸際的模樣,突地,心中一股緊窒感險險讓他無法呼吸。
看著她毫不淑女的坐進院子里的椅子,還將長腿弓起擺出大姊大的坐姿,然後有一搭沒一搭卻吃相難看的吃著他買的早餐,配上那頭挽起的頭發還垂了幾綹亂七八糟的發絲在她的小臉旁,他看著看著一時頭痛了起來。
元堯覺得有些抓狂,這個笨女人究竟幾時才會……算了,他嘆口氣,坐進了她身旁的木椅。
直到嚼完三明治、喝完溫熱的巧克力牛女乃,藹然才忍不住打起哈欠。
他猛一拍她的後腦勺,「去睡吧,下午我們全家還是有例行的『苦力』,你最好睡醒後加入。」將椅背後仰看了看藹然家的園圃又說︰「耶誕紅開得盛透了,我將花枝截一截,明年好讓這些花開得更盛。」
他的手就這樣搭在她的椅背上,幾縷發絲逃不過他的手指。
藹然將身子往側面移了幾寸好離開元堯手指的接觸,她不要他模她的頭發,也不要他踫到她,她不要他再來讓她心痛或是難過,她要他離她遠遠的!
「你壓到我的頭發了!滾啦!」
「把頭發弄成這樣,像黃臉婆!」說完,元堯拉下她的怪力夾,讓她的頭發如黑瀑般泄下,然後微笑地看著他造成的後果。
「喂!」她粗魯的抬起手肘,往他胸膛惡意頂去。
「好痛!」痛得他將那黑色怪力夾松手往樓下擲去。
「你……」
「力氣留著下午除草種花時再發。」他恢復悠哉閑適。
氣得藹然要腦充血,斜眼一瞪,像是將氣怒發在無辜的耶誕紅身上,她怎麼看都覺得這植物紅得不適合今天的心情,殘忍的對著元堯開口。
「第一,我會一早就在院子吹晨風看女敕芽就是在等那個偉大的江南瑤,所以我是不可能去睡什麼好命覺。第二,我覺得耶誕紅一點都不符合我今天無力的精神,紅得讓我想殺人,請你有空將它統統除起分送街坊鄰居,不用過問!」
她對花的殘酷堪稱一絕,全憑心情,一如她對感情,那樣純真的心情被破壞之後,她再也不要那心情,一絲都不要!
元堯靜靜的看著藹然,那漂亮的眉,純淨的眼眸,乾淨到讓他想浸在她的眼里溺斃,雖是百分之兩百充滿女人味的外表了,可是她那一份執拗倔強仍像是個十歲的番小孩一樣。
他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元堯換上一貫不在乎的笑,稀釋著藹然話中的殘忍,「噢,一定要把自己講得像是個摧花不眨眼的硬心腸嗎?這些耶誕紅是我們三年前一起種的,藹然好狠心喔。」
他故做揪心樣並沒有引來藹然的一絲同情,反倒讓她為此訕笑,「先生,摧花不眨眼的人是你吧!听李媽媽講,上個月不是又換了另一個女友?」
元堯浮上陽光般讓人刺眼的笑,「我是個成熟的男人,自然會有許多機會和女人交往,可不叫做摧花,我是美花絕色的養分。」
藹然閉上眼揉著太陽穴,不想看他那樣讓人想扁的神情,「男人,小心玩過頭了,到頭來分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東西,看在舊同學兼可憐鄰居的份上,只有我會給你這種忠言!」
元堯看著閉起眼楮的藹然,少了那尖銳白眼隱去她幾分刻薄,取而代之的是少見的溫柔,長直的柔發隨風飄啊飄的吻上他的頸頰,元堯忍不住直要觸上她嬌女敕的臉龐,才想著,臉頰已自動湊近,將她的氣息納進了他的胸中。
沒有听見回話,她狐疑的張開眼楮——
「嚇!」一張元堯的特寫就這樣將她的視線擠得滿滿,嚇得她反射性的往後一彈,險險連人帶椅倒栽蔥。
元堯長手一伸便扶住了藹然,連人帶椅的歸位,卻歸還不了藹然一顆快要彈出喉嚨的心。
她還在他兩手圈住的範圍之內,而他俊俏的鼻尖正在她嘴唇張開就可以咬下去的距離……要命,她一大早就要短命幾年,藹然皺著眉生氣的推開他。
「你干嘛?!一張大臉嚇死人,閃啦!」
她想要起身離開,院子的門適巧開啟,早起的何媽媽走出來準備要澆花。
「咦?女兒嗎?還是元堯的女朋友?」何媽媽看見兩個幾乎沒距離的身軀,實在無法相信在元堯手臂里的會是自己的女兒……嗚,有燒香有保佑,他們家藹然出運啦!
元堯回頭對著何媽媽哭訴,「何媽媽……藹然說我一張大臉嚇死人,她竟如此傷害我脆弱的心……」他敲打著胸膛以表心痛。
這女兒就是嘴硬、就是笨。
「藹然一向沒什麼看男人的眼光,你別听她胡謅,她要嫌你長得不好,叫她去找個比你帥的來讓我瞧瞧。她呀,連個阿貓阿狗也交不到。」
元堯破涕為笑的看著藹然如何接話。
那幸災樂禍的眼神讓藹然暗地里踢了元堯一腳。
「對對對,我當然知道元堯帥,所以老媽你放心,你未來女婿絕不會如此體面,你現在就可以開始傷心了,早傷心早痊愈,反正一個鍋配一個蓋,誰叫你把我生成這樣,我就是像你嘍,美不到哪里去。」
她不夠格!藹然心底那尖銳的刺耳聲又浮起。
元堯心頭也被她那枝利箭擦過,輕傷。
他忍著沒人看得出來的傷痛,努力想ど個人家的鍋蓋來配配。
「藹然你錯了,何媽媽可是我見過最美的母親了,何媽媽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可想而知藹然也是美人,希望這笨女人听得出來弦外之音,也許還會臉紅來讓他高興高興。
偏偏藹然解讀的是元堯覺得她還沒有媽媽漂亮。
「是是是,請不要將你的分數和我的分數一同評比,所以我很認分,可從沒隨隨便便與人交往,我不敢,也沒那個條件可以嗎?」
「何媽媽呀,我們家藹然怎麼這麼不可愛呢?」他語帶啜泣,惹來何媽媽一陣笑聲。
誰是他們家的人了?!
「你才不可愛!別以為幾個女人倒追就以為自己鍍金了,還是有很多女人看不上你!」藹然彈眺起身,根本不想在院子多待一秒。
一來一往間,藹然傷勢不輕,元堯更是傷痕累累,卻還是寵溺的拉了拉藹然的小手,「別這樣說人家啦,人家會傷心耶!」
藹然又生氣了起來,再次甩開他的踫觸,「反正我就是這樣,你有本事去交一堆可愛的女人就去交,不要期許每個人都要像你女朋友一樣可愛!」
這下子氣氛搞得連何媽媽都看不下去,覺得自家女兒莫名其妙,「藹然!
你一大早火氣這麼大做什麼?若是沒睡好現在就去睡,不要將一肚子臭脾氣隨便發作!」
藹然二話不說,奔進家里,留下慢慢將傷口顯出來的元堯靜靜的坐在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