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芙嚴厲地蹬了繼賢一眼,又對恩雅道︰「爸爸和賈綠珊很投契,媽媽也有相處愉快的朋友,恩雅,你已經十八歲了,爸媽不想把你當小孩子看待,所以把這個狀況坦白告訴你,希望你能諒解、能接受。」
雪芙捏住女兒的手,只見她緊咬下唇,兩眼一片水汪汪。
「恩雅,你听懂了嗎?爸爸和媽媽不能生活在一起了,但你永遠是我們的寶貝,這對你的獨立、自主毫發無損,你已經長大,是不是?」雪芙又說幾句,然後輕輕擁抱女兒。
恩雅沒有任何肢體或聲音回請,雪芙放開她,轉身走向起居室之前,示意地深看梁繼賢一眼。
「恩雅,酷爸很抱歉……」
繼賢坐上了雪芙的位置,兩只手搭上了女兒的肩膀。
「抱歉什麼?抱歉你迷上了賈綠珊?還是抱歉你讓別的男人搶走了媽咪?」恩雅終于開了口。
「這……」
「還是抱歉你一向都是身邊星光燦爛,只是你瞞住了我?」
「恩雅,酷爸承認過去只是大過不犯、小錯不斷,是你媽一再包容,但是這一次,酷爸是真的需要綠珊……」
「你終于承認了!你只是想和她在一起,你忙到不能回家都是在騙我!在敷衍我!對不對?你終于承認了!對不對?我和媽咪都不是你最重要的!對不對?」恩雅開始哭喊。
繼賢無辭以對,恩雅又哭道︰「我一直站在你這邊,一直想盡辦法幫你挽回媽咪,你卻只顧一頭栽進賈綠珊的懷抱里!你敷衍我、欺騙我的感情,讓我扮演一個超級大白痴!你太差勁了!酷爸!酷爸!」
「恩雅,酷爸會補償你--」
「你怎麼補償?你有賈綠珊,媽媽馮君望,我呢?我沒有了媽,也沒有了酷爸!你們不是要離婚嗎?你要怎麼補償?難道你願意放棄賈綠珊?你說!你說!」
她反過身來,扣住了梁繼賢的肩膀,死命搖晃他。
繼賢躊躇了一會了,狠心告訴她。「不能了,我和你媽已經不能回頭了,如果沒有綠珊,酷爸的日子完全不知所措……」
「你有我!媽咪走了,有我關心你、照顧你、給你等門!」恩雅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神情中透著絕望。
「那不一樣的,恩雅,你不會懂的!」梁繼賢苦惱、無奈地解釋。
「我懂!我懂!你們根本都是重!你們都一樣!都一樣!」
最殘酷無情的結局已經搬上了?面,她終于抵賴不掉,知道一切難以挽回。
她把繼賢用力一堆,快步沖上樓去。
尾聲
恩雅反鎖在房里,有人在敲門。
她鐵了心,就算是梁繼賢她也不開門,不見他。
「恩雅,開開門,媽咪和你講話。」
女人的聲音傳來,還好是雪芙,她只有拖拖拉拉去把門打開。
雪芙進來,一時不知該如何。她知道女兒正遭受重挫!
一陣無言的沉默之後,反是恩雅竟開口問她。「媽咪,你很愛馮君望?」
雪芙小小一番錯愕,隨即鎮定回答︰「有人相知相惜,這是生命中最大的幸褔。」
「你和酷爸難道沒有相知相惜過?為什麼會變質?」
「在這個充滿變數的世界上,有的事情沒有真理,有些問題沒有答案,我也很茫然,也只是汪洋大海上飄游的一片落葉而已,潮汐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我只有隨波逐流。」雪芙十分感傷。
「媽咪,你也感到空虛和孤單?」恩雅瞪大一雙哭得紅腫的眼楮,認真地問。
「當然,媽咪的軟弱你看不見。」
「如果沒有馮君望,你也會覺得日子不知所措?」
「大概是吧。」
「你絕對不放棄他?就像酷爸絕對不放棄賈綠珊?」
「我們各得其所,並不是程式交換。」
「假若他並不是你所想像的一個好男人呢?也許他和酷爸一樣不可靠?」
「尋覓、守護或放棄,人生就不過這樣,但至少有機會選擇要怎麼做。」
雪芙說到這裹,遞出一個信封給恩雅。
「打開來看看。」她敦促女兒。
恩雅帶著疑惑將空的封套拆開,里面一張精致的卡片寫著︰給恩雅愛你馮君望恩雅失聲歡呼︰「馮君望!」
她忍不住對雪芙炫耀,「看到沒有!他說他愛我,他說他愛我!」
雪芙笑笑,提醒她︰「看清楚,他愛的是恩雅,是羅雪芙的女兒梁恩雅,而不是王玲玲!你可懂得其中的含意?」
「王玲玲?梁恩雅?」
恩雅沉吟,這才發現不對勁。「對呀?為什麼他會要你把信交給我?為什麼他會知道我是梁恩雅?他不是去歐洲了嗎?」
「上帝告訴我們的!因為衪知道我們有多愛你!」
「愛我!愛我!你們的台詞都一樣!都是重色輕女!那種愛都是處情假意!都是次要的!你們都在耍我!」恩雅惱羞成怒,把卡片狠狠丟到牆角去。
雪芙走過去,把它撿了起來,放到恩雅的書桌上。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擁有多少愛!」
過女兒的頭發之後,雪芙輕輕帶上門離去。
恩雅沖天炮一樣,暴跳了起來。
她告訴自己,一切都完了!案母離異、馮君望識破了她,她真的變成一無所有!
最後,她為自己找到兩個方案,第一個是離家出走,第二個是跳樓。
草草抓了幾件衣服塞進包包里,她打算去投靠小晴或溫拿,或總還有其他人。
開了房門往樓下看,梁繼賢還坐在那里吞雲吐霧,他誓必不會讓自己離去。
恩雅縮回了房間,決定執行第二個方案。
跳樓吧。
這是她經常用來威嚇別人的口號。今天她要當一個漂漂亮亮的執行者,讓所有的人對她肅然起敬!
如果跳樓不死,那麼就轉回頭執行第一個方案︰離家出走!
「讓你們去花好月圓吧!」
她恨恨說一聲。主意既定,她拉開紗窗、推出窗戶,探頭往下看。雖然只有兩層樓高,還是有可能摔斷腿、斷手臂,撞破腦袋,死得很難看。
正躊躇著,她看見下面站著一個人,正仰臉往上看她。一張臉正對著她一身,全白網球裝,白夾克和束腳白長褲。
竟然是詹子文!
他送自己回來,到現在還沒走,而且等著目擊自己跳樓!
又是一個作弄她的人!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的情緒卻在一剎之間轉悲為喜。
她楞在窗邊,露出一臉古怪復雜的表情,和他往上仰望的臉促狹著對望。
他開始擠眼楮,然後比手畫腳,意思是︰你可別跳下來,會把我壓扁的,我可不想被你壓死!
然後,他以地想像不到的敏捷和速度,沿著排水管爬進窗戶,跳下來在她眼前站定。
「你做什麼?」她言不由衷地向他不客氣質問。
「看你的劇本怎麼寫?如果你想演樓台會,我就是梁山伯或羅密歐,如果你想跳樓,我就是超人,英雄救美!」
他聳聳肩笑笑,露出一口健康、整齊又漂亮的白牙。
「我知道,連你也想看我的好戲!你也不是好東西!」
她又悲從中來,把情緒發泄在他身上。
「我不想瞞你,我的確和他們是一伙的,我是馮君望的學生。」
「什麼?你是馮君望的學生?」恩雅大叫。
「沒錯。但是我不想說我是來拯救你,因為拯救兩個字你不能接受。我也不想說我是來伺候你的,因為伺候兩個字我不能接受!」
「詹子文,你們好可惡,把我要得團團轉,還在這里ABCD地取笑我!」
恩雅連連頓腳,眼淚又淌下來。
「別再哭了,恩雅。」
他把一句面紙遞給她,看著她紅腫的眼楮說︰「雖然哭多了可以少上點廁所,我還是認為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