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霞臉上含笑,卻是一片令人生畏的高深莫測。
靖廣非常吃驚︰
「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的個性我太了解了。甚至當她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我可以在兩百公里外替她喊口令,而且節拍完全吻合。」
「藍霞,你不要誤會!那完全是她的情緒化動作,我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別著急啊,靖哥,今天我不是來爭風吃醋、興師問罪的!包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我只是想問你,你覺得銀夜這個人怎麼樣?」
藍霞盯著他看,也因而教他更不願意當一個畏畏縮縮、沒有擔當的男人,他坦白告訴她︰
「她很美,很溫柔,很有女人味,能讓所有的男人著迷。」
「你說得很好,但不完全正確。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你,願不願意挽救她,讓她身上的雌性細胞蘇醒過來?做一個真正的女人?」
「藍霞,你不應該和我開這種玩笑!」
靖廣變了臉,立刻發了怒。
「別動氣,靖哥,我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如果拯救銀夜這個理由還不夠,那麼,加上我!為了拯救我和銀夜,你願不願意試著去愛她?」
「藍霞,你是不是睡眠不足,神智不清?為什麼突然把我找出來胡謅這些荒唐到極點的連篇鬼話?」
靖廣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強忍著氣惱說道。
「我清醒得很!靖哥,你要相信我,現在我比任何時刻都清醒!」
她的手越過桌面,緊緊地捏住了他的︰
「你也知道銀夜把她的感情都寄托在我身上,這樣會害死她自己、也會害了我!我們都會因此而找不到應有的快樂、幸福和自由?」
「所以,你把她推給我?哼哼,對了,這也是一種授權是吧?你要把她授權給我,然後去追求你的快樂、幸福和自由?」
靖廣簡直痛心疾首!他的臉毫無血色,他從來不曾這麼傷心悲憤過!
「銀夜崇拜你、信賴你,你是值得她托付的人!」
「難道我不值得你托付?」
他狠狠地瞪著她,額上青筋也浮了出來。
「你知道……我是酷愛自由的,像風、像野草一樣自由!你告訴銀夜你非常了解我!我怎麼可能去依附一個男人?」
她狠心告訴他。
「你對我的種種,都只是虛情假意?」
他問。
「就算是互取所需吧,你也知道我不是濫情的人。」
「藍霞,你這些話……傷我很深,我真的很震驚,真的想不透你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些?是因為你對我和銀夜有誤會?」
靖廣的五官扭曲著,他很痛苦。
「不是。不妨這樣想,為了我們三個人大家都好,對不對?我這麼一個自我中心的人是不會和你有結果的,我也不想絆住你。」
她斬釘截鐵、十分堅定,平靜的神態也讓他無從找到任何破綻。
她是玩真的!
「我想,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靖廣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終于問︰
「銀夜說你另結新歡,也許這才是真相?」
「這不是一個值得探究的問題。我只是想退出,沒有任何理由比這個決定更重要!」
她收回握著他的手,同時把咖啡推得遠遠的,撐著身子坐在他面前,用很陌生的眼神凝望著他。
第四章
「小胡,喜歡什麼盡量吃,不用客氣,反正你們男孩子不怕發胖。」
銀夜笑意盈盈,對必恭必敬在對座的小胡慫恿著。
在來來飯店一樓的中庭咖啡廳里,色彩鮮艷、秀色可餐的各式關島美食一字排開,任由嘉賓盡情取用,而洋溢關島風情的歌舞表演也正熱鬧浪漫地為所有享用美食的客人助興著。
烤乳豬、椰乳鮮蟹、各式肉類冷盤、海鮮冷盤、酸辣豬血、紅米飯、魚柳卷、蟹肉青花菜沙拉、棕櫚心沙拉……,總而言之,關島美食節標榜的「辣得過癮」、「涼得徹底」倒真是名不虛傳。
而在單純老實的小胡內心里,可是比其他任何一個人都飄飄欲仙!因為這餐飯的象征意義非同小可,絕對不是區區幾百元消費額吃頓飯這麼一回事而已!因為,向來他非常崇拜銀夜,他作夢都沒想過她會請自己吃飯!
盡避十分陶醉,他還是把銀夜的話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乖乖從命,端了餐盤再去拿了一些沙拉和海鮮回來。
「銀夜姊,你怎麼都不吃?」
小胡一邊樂陶陶地享受美食,一邊不忘關懷他的偶像。
「我今天的食譜是一個水煮蛋和兩條小黃瓜,已經都吃過了。」
銀夜若無其事地告訴他。
小胡听了感慨地放下刀叉,申吟了一句︰
「哦,銀夜姊,你好偉大!」
他說的是真心話。模特兒為了自己的職責而挨餓,真的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其毅力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他又哪會知道銀夜其實是為情憂煩、食難下咽!
「別皺眉頭呀,趕快吃,吃飽了,我有話問你呢。」
銀夜只比小胡大三、四歲吧,卻是一副老練世故的樣子,和小胡的稚女敕簡直相去千里。
听銀夜這麼說,小胡果真快馬加鞭把盤里東西掃光,然後用白開水漱漱口,用紙巾擦擦嘴,正襟危坐等著銀夜發問。
銀夜看著他的樣子,不禁嬌媚地失笑起來,為免讓他太害臊,只好單刀直入問他︰
「不是麻煩你幫我留意你老板的電話嗎?現在就告訴我,這幾天,她和哪些男人通過電話?」
她向來對小胡特別青睞,當然首要條件是覺得他單純可靠。所以她買通了他當眼線,再其次是藍霞在辦公室的電話都由小胡過濾,所以,他又理所當然成了她的探子。
小胡想了幾下,正經八百回稟道︰
「都是談生意的人,還看她那些朋友。」
言下之意是並沒有特殊狀況。
銀夜還是不放心,再問一句︰
「沒有其他男人?新近出現的男人?你確定?」
「我確定啊,完全沒有。我都會叫他們通報姓名的。」
小胡很努力地點頭,很認真地回答。銀夜正覺滿意,小胡又吐了半句︰
「不過……。」
「不過什麼,說出來,我要你知無不言,毫無保留。」
她不耐地撇撇嘴,眯眼瞪他,表示她很不喜歡這種欲言又止。
「不過,我發現我老板和西先生之間怪怪的……」
小胡也許是太老實了,還是不敢把他的揣測放心大膽地講出來。銀夜卻是精神一振,急問︰
「哦?她和西先生怪怪的?怎麼說?」
「西先生打電話找她,她不听,只叫我問西先生是不是有公事要談?然後叫我把電話掛掉。然後,這兩天,西先生就沒再打電話來了。」
小胡噘著嘴,好像一個目睹雙親失和的小孩那樣委屈無奈。
「是真的?小胡,你告訴我,對于這件事情,你的直覺是怎樣?」
銀夜兩只眼楮晶晶發亮,很有興頭地問,原本難掩憔悴落寞的神情也煥發起來。
「我的直覺嘛,就是他個吵架了!失和了!正在鬧別扭!而且是我老板挑起戰火,西先生想苦苦挽回!雖然看起來最後他也放棄了!」
小胡竭盡所能地奉獻著他的智慧。
「很好,小胡,我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些!」
銀夜很高興,變成一副再也坐不住的樣子,心神不定地又問小胡︰
「你還想吃嗎?這樣吧,你在這里慢慢享受,吃夠了自己去買單,我有事先走了!」
說罷,從皮包里隨意抽出幾張千元大鈔往桌上一擺,匆匆忙忙走了。
她開著車往藍霞別墅的方向走,思緒一路起伏變換。
晚餐時刻,藍霞應該還在工作室絞腦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