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你干嘛?」徐嘉菲有些感興趣,「是不是想通了,準備追你了?我早就提醒過他,你是一個蕙質蘭心的好女孩,要他積極點不要拖,否則只怕有一天你結婚了,新郎不是他。」
如果嘉菲是在她知道鄧中平愛的是嘉菲以前說這些話,那她會覺得有趣、好玩,但現在听到這些話,方芝芝只覺得好諷刺、好傷人,嘉菲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地刺痛她的心。
「鄧中平要我勸你。」方芝芝表情冷漠地說。
「勸我什麼?」
「他希望你對鄧中威死心。」
「為什麼?」徐嘉菲的語氣顯得有些意外。「他反對?」
「你知道為什麼嗎?」
徐嘉非不吭聲,嚴陣以待方芝芝的下文。
「因為鄧中平早就愛上了你。」
大半夜,鄧中威和李承志兩個心里都有一堆苦的男人,褪去了警察嚴肅的外衣,正泡在一家通宵營業的PuB里藉酒澆愁。
李承志酒喝得很凶,大有不醉不歸的態勢,他在知道哥哥殉職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痛苦,因為他哥哥的死是屬于職業上的風險,是無法預料的,如今他的痛苦卻源自于感情,一個三十出頭的大男人,竟無法解決自己感情上的問題,可悲啊!
鄧中威也是苦酒一杯接著一杯,夾在弟弟和嘉菲之間,一方是手足,一方是他一向疼愛的女孩,他真有不知道該怎麼做人的感慨。
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嘉菲是一份怎樣的感情,他真的不知道。
已經是第三瓶威士忌了,眼見李承志還要再叫第四瓶,鄧中威出聲阻止。
「夠了,承志。」
「中威,你忘了我的酒量很好嗎?才三、四瓶酒就想把我灌醉?還早呢!」
「醉了倒好,就怕你醉不了,白白浪費了這些好酒。」鄧中威自嘲嘲人的說。
李承志看著鄧中威,兩個男人互視著,其實他們心里都清楚,喝酒是無濟于事的,只是花錢又傷肝而已,偏偏他們又沒有其他的發泄管道,所以兩個一向理智的男人還是無法逃避地選擇喝酒。
但他們終究還有一點自制力,沒有再叫第四瓶,知道和自己過不去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所以兩個男人同時把杯子倒放,不再喝了。
「中威,如果……」李承志有些自憐地一笑。「如果我告訴你我有些後悔了,你會不會笑我?」
「不會。」
「也不會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何必呢?你已經嘗到苦果了。」
「我不信邪,」李承志恨得咬牙切齒。「我就不相信一個女人可以多無情,心可以多硬!不是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嘛,女人的心最軟了,但況珍妮不是,她根本是世上最鐵石心腸的女人。」
「你領教到了?」
「能做的我都做了,能關心的我都關心了,結果呢?」李承志緊緊地握著拳頭。
「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鄧中威有些好奇,承志的耐力一向驚人,如今連他都會氣得咬牙,可見況珍妮有多「厲害」了。
「她不需要特別對我做什麼就已經這樣,如果她打算對我做什麼,恐怕我只有死路一條了。」李承志說著氣話。
「她只是一個女人。」
「一個可惡又沒心肝的女人!」
「其實你可以離開她,如果你真的這麼受不了她。」
「我……還沒有想到那麼遠。」罵歸罵,發泄歸發泄,但是真要離開況珍妮,他又做不到。雖然她對他並不好,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麼的奇妙,真應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道理。
「你到底……」鄧中威露出玩味的表情。「你愛上了那個女人,是不是?」
李承志自己也不敢肯定,只知道他沒有想過要離開她,沒想過再恢復單身。
「所以盡避她再怎麼冷酷無情,你還是會逆來順受。」
「我知道我賤。」李承志無奈的說。
「愛情嘛!」
「是愛情嗎?」李承志才沒有這麼大的信心。「況珍妮會有愛上我的一天嗎?在她的心目中,我比一個死去的人還不值,她寧可守著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幻,也不要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的處境再怎麼樣都比我好。」鄧中威喟嘆道。
「對了,中威,你為什麼也跟著我喝悶酒?到底踫上了什麼事?」李李承志這才想到,中威好像也踫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
「很復雜的三角關系。」
「那請你用最簡單的方式說。」李承志覺得體內的酒精已經開始發揮揮作用,有些力不從心。
「嘉菲愛我。」
「那個小女生……」李承志笑了。
「但是中平愛嘉菲。」
「什麼?!」李承志笑不出來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煩了吧!」
「那你的態度呢?」李承志知道這問題的確棘手,而中威的態度和反應顯得非常重要。
「承志,我不會在你面前支支吾吾說假話,但我目前真的毫無頭緒,我對嘉菲……」鄧中威重重嘆了口氣。「中平是我的親弟弟,我能奪他所愛嗎?我能不顧一切地和嘉菲在一起嗎?」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你可以為了顧兄弟之情不接受嘉菲,但是你不能勉強嘉菲和中平在一起。」
「可是……如果我訂了婚或結了婚,嘉菲必定會死心,說不定她會轉移感情,那中平和她就有希望了,我真的不想為了嘉菲而和中平決裂。」鄧中威最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如果你的「犧牲」無法換來你想要的結果呢?」李承志提醒他。
「嘉菲……」
「她可是一個堅決、強悍、固執的小女生,你千萬不要低估她,更不要弄巧成拙,到時反而害了三個人。」李承志語重心長地說。
「我看我們還是再叫一瓶酒吧!」鄧中威心煩氣躁地支著頭。
「沒有用的。」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人……」
當鄧中威回到家時,天已微亮,他意外的看到母親和弟弟坐在客廳沙發上,瞧他們的樣子,好像已經等了他一夜,而他們似乎徹夜長談過,兩雙眼楮均犀利地掃向他。
「中威,你還是個警察嗎?徹夜不歸不說,一早回來還帶著滿身的酒味,你這是在干什麼啊?!」顏秀卿先說話了。
鄧中威沒有解釋,只露出一個苦笑。
「你有這麼痛苦嗎?」
「媽……」
鄧中平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哥哥,中威一向是煙酒不沾,生活規律,除了抓犯人、辦案,他可以說是什麼娛樂都沒有,如今帶著一身的酒臭回來,想必是情緒難過到了極點。
「我覺得我們母子三人該好好地談談。」顏秀卿看著兩個兒子。
「嘉菲呢?」鄧中威本能地問。
「她住到方芝芝家去了。」
「為什麼?」
鄧中平冷笑一聲,「她全知道了。當媽問她為什麼要住到方芝芝家時,她沒有隱瞞地說了,她完全知道我們之間可笑又可悲的三角關系。」
「中平,你一定要用「可笑又可悲」來形容嗎?」顏秀卿不同意地反駁。
「媽,難道你還有更貼切的形容詞嗎?」
鄧中威沒有插嘴,只是沉默地听著,他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多余,嘉菲已經住到方芝芝的家里,顯然對這難解又復雜的三角關系也覺得心力交瘁、無法承受。
「中威,你說該怎麼辦?」顏秀卿問。
「我沒有意見。」
「中平,你呢?」
「我又能有什麼意見?!」鄧中平起身,點燃一根煙,面無表情地抽著。
「嘉菲只有一個,說實在話,如果她能做我的媳婦,我是百分之百、千分之千的願意,但不是眼前這種情形。中威、中平,你們兩個人之中有一個人要放棄嘉菲。」顏秀卿就事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