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把……」
「我沒有把親情和男女之間的感情混在一起,至少我沒有跟你說我也想嫁「二哥」
吧?!」徐嘉菲已經厭倦一再地澄清、解釋。
「但中平比較風趣,年紀和你差得較少……」
「可是「大哥」給我一種安全感,一種可以讓我信賴、折服的力量,我願意永遠讓他照顧。」
至此,顏秀卿已經沒有什麼疑問了,她想,真正該好好談談的是她的兩個兒子。
才出校門,方芝芝就看到了站在對街一家面包店前的鄧中平,即使他戴著墨鏡,一身的黑褲、黑T恤,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一見到她,鄧中平摘下墨鏡,踩著大步過街而來,站到方芝芝的面前。
「嘉菲還有課,如果你想等,可能得再等個一小時。」鄧中平還沒有開口,方芝芝就主動地說了。
「我找的是你。」
「找我?!」
「可以找個地方談談嗎?」
學校旁邊就有一家速食店,是他們這些學生常去的場所。
領著鄧中平,方芝芝率先走了進去。點了兩杯女乃昔,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這會是下午兩、三點,所以速食店里的客人並不多,很適合好好地談些事。
「你找我想談什麼?」方芝芝平心靜氣地看他。
「談嘉菲。」
「我想也是。」
「你是嘉菲最要好的朋友,你一定很了解她。」鄧中平一開始就把話講明白,不讓方芝芝有機會找借口。
「你到底想問什麼?」方芝芝並沒有被這頂高帽子一戴就急著出賣嘉菲。「我雖然是嘉菲的好朋友,但不見得是她肚子里的蛔蟲,我不可能知道她每一個想法、每一件心事。」
「但你一定知道地想嫁的人是誰。」
方芝芝是知道嘉菲有想嫁給鄧中威的念頭,但她不知道嘉菲是隨口說說,還是真的已經下定了決心;鄧中平和嘉菲是一家人,他應該比她還清楚才是,怎麼反而是他來問她?這有些本末倒置吧?!
「你不知道嗎?」方芝芝反過來問他。
「是不是我哥?」
「你說呢?」
「方芝芝,不要和我打啞謎,我現在沒有心情猜謎語,把你所知道的告訴我就可以了。」鄧中平實在沒有耐心和方芝芝唇槍舌劍。
「嘉菲是說過她以後要嫁給鄧中威,但是以後的事……」方芝芝打住話。
「她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假的?」鄧中平要確認的就是這一點。「方芝芝,我是和她住在同一個屋子里,但是你和她相處的時間比較多,而且有很多話她會和死黨講,卻不會跟自己的哥哥說。」
「我所知道的也只是這麼多。」方芝芝沒有半點隱瞞。「嘉菲的個性說風是風,說雨是上就下雨,我也只是听听而已。她才十九歲,要她現在就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會不會太早了些?」
「對。」鄧中平的情緒松弛了些,不再繃得死緊。
「她宣布了?」方芝芝一笑。
「應該說她丟了一顆強力炸彈。」
「你們可以听了就算了。」方芝芝建議。
「別人可以听了就算,但是我不能。」鄧中平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我不能!」
「你為什麼不能?」方芝芝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正微微顫抖著,她突然覺得好冷。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已經有了想追求、等待的女孩嗎?」鄧中平因為說到嘉菲、想到嘉菲而不自覺她笑了。
「你的確說過。」方芝芝僵硬地回應。
「就是嘉菲。」
「就是嘉菲?!」
「是她沒有錯。」鄧中平笑開了,「就是這個刁蠻、霸道、任性、善良、活潑的女孩。」
方芝芝以前不知道「天地變色」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這一會她嘗到了,不只知道什麼叫「天地變色」,還知道「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滋味,她暗戀的人所暗戀的對象竟然是嘉菲,她最要好的朋友,他的「妹妹」?!
「你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再仔細想想,也就沒有什麼好訝異的了。誠如我剛才說的,嘉菲是一個活潑、率真、俏皮、討喜的女孩,我很難不日久生情。」鄧中平吐露心聲,什麼都沒有保留。
「我……」像突然吃了啞巴藥,方芝芝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天底下的女性同胞那麼多,他竟然挑了嘉菲!
「暫時還不要告訴嘉菲。」
「我……」除了一直重復「我」字,方芝芝真的像是吃了黃連,苦尋說不出話。
「我總覺得事情應該還有轉機。」
「嘉菲她……我……」
「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什麼忙?」她萬念俱灰地問,不知道絕望的感覺竟是這樣的難熬。上一次和他談話,知道他心里有人,那時已經夠令她痛苦了。但在知道這個人竟是嘉菲之後,上次的失望和這次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幫我勸嘉菲。」
「勸嘉菲?!」方芝芝的一顆心直往下沉。
「我比我哥適合她。」
這太殘忍了!方芝芝在心里低喃。
「我愛我哥哥,我對我哥哥有百分之百的手足之情,但是我相信我可以給嘉菲更多,我比他更了解嘉菲,更適合嘉菲。」完全感受不到方芝芝的心情,鄧中平繼續說著。
方芝芝瞪著眼前的女乃昔,好像看到自己正在那杯女乃昔中掙扎,然後慢慢地被淹沒。
「我需要你的一臂之力。」鄧中乎拜托道。
沒有感覺的,方芝芝機械化地點點頭。
鄧中平放心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另一個可能,完全想不到……徐嘉菲印證了阿姨跟她說過的話,鄧中威果然愈來愈晚回家,甚至不回家。即使回到家,見到了她,也一副隨時準備落荒而逃的樣子,令她非常難過、不能承受。
蹺了下午的課,徐嘉菲直接找上鄧中威任職的分局,在李大哥的指引下,她在檔案室里找到了他,原本最不喜歡弄這些公文、資料的他,這幾天竟寧可在檔案室里耗時間,也不願意回家。
「我真的這麼令你難以忍受嗎?」站在鄧中威的背後,她突然開口。
沒有嚇一跳,沒有震驚,鄧中威緩緩地先轉過頭,再整個轉過身。
「你下午不是應該有課嗎?」
「我蹺課了,你要不要因為這個理由而起訴我?」
「嘉菲……」
「沒關系,你把我抓起來好了。大義滅親嘛!」她有些賭氣地說,表情冷漠。
「你在扯什麼?!」
「鄧中威,我不是青面獠牙的怪獸,你家也不是地獄,你用不著不敢回家。如果我對你的感情給了你這麼大的心理負擔,那我道歉,但我絕不會改變對你的心。」
「我……只是怕。」鄧中威只能守,不能攻。
「忙什麼?」她問。
「現在的治安這麼……」
她一個箭步沖到他的面前,截斷他的話。「對,現在的治安這麼差,沒有你,治安會更惡化;沒有你,大眾的生命、財產會不保;沒有你,大家都會活不下去。你是罪惡的克星,你是超人!」
鄧中威的嘴角因為嘉菲的話而劃開,原本凝重的心情被她義正辭嚴的一番話弄得沉重不起來,嘉菲就是有這個本事。
「我從來沒把自己當超人看。」他關上抽屜,正面迎接她的挑戰。
「那好,把你自己當凡人看,試著用一個凡人的角度來看待我對你的感情。」
「嘉菲……」
「記得九歲那年我剛到你家,完全不能適應,半夜作惡夢或是想爸爸、媽媽而哭的時候,都是你過來安慰我的。」徐嘉菲回憶往事。「是你在我的床邊說故事、唱歌,逗我開心,哄我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