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菲,我真該把你關起來的,你是個「恐布分子」。」他知道自己要破財了。
「請加上個「可愛的」好嗎?」
「可愛的恐怖分子?」
「不行嗎?」她趾高氣揚。
當然行!再不合理、再荒謬的形容詞,只要是用在徐嘉菲的身上,一切就變得可行,就變得合乎邏輯,徐嘉菲就是有這種本事、這種特質,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他得承認。
他不能不承認。
遠遠的,方芝芝就看到一臉得意的徐嘉菲將錢放進她的小皮包里,不自覺的,方芝芝笑著,對這個學妹,她也只有心服口服的份。
方芝芝念三年級,和徐嘉菲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孩,大嘉菲兩歲的芝芝溫婉、體貼,像柔和的春風,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是那種充滿知性美的女孩,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驕縱的氣息,反而處處流露出大家閨秀的味道,是個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女孩。
她不會趕流行,不會盲目追求潮流,衣著大方、簡單,冬天通常是厚長裙加上毛衣、外套,夏天則是薄長裙加上T恤、襯衫,永遠有她自己的味道、自己的型,是那種需要細細去品味的女孩。
悄悄地走到徐嘉菲的身後,方芝芝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快要遲到了!」她帶著促狹意味地在徐嘉菲的背後說道︰「不過如果準時的話,那也就不像徐嘉菲了。」
徐嘉菲拍拍自己的胸口,緩緩地轉回身,朝方芝芝眨了眨眼,伸了下舌頭。
「來得及。」她確信。
「今天是誰?」方芝芝問,她很了解徐嘉菲,只要徐嘉菲一早有課,那一定是搭鄧家兄弟其中之一的車。「好像還被你「勒索」了。」
「說勒索多難听,不如說這是「愛心捐獻」。」徐嘉菲有她自己的一套說詞。
「愛心捐獻?!」
「來自哥哥的愛心啊。」
「嘉菲,我看你是吃定了他們。」
「芝芝,不要用「吃定」這種字眼,我又不是虎姑婆,哪能吃誰啊!」徐嘉菲一臉的無辜。一到了學校,她就不怕遲到、點名那些了,所以也樂得和學姊抬杠。
「或者我應該問是誰倒了楣。」方芝芝也辯不過嘉菲,據說學校的辯論社有意延攬嘉菲這個「奇才」。
「他才不倒楣,只花了兩千元而已。」
「你真是……」
「可能當警官的薪水少了些,鄧中威就不像鄧中平,鄧中平這個室內設計師可凱了,只要向他開口,通常五千塊跑不掉,不過……」徐嘉菲良心發現地補充道︰「鄧中威是個好警察,他不受賄、不收紅包,清廉、正派,是個最有格的警察,所以我放他一馬。」
一談到鄧家兩兄弟,方芝芝愉快、帶著笑意的臉龐就蒙上一層陰影。
因為和徐嘉菲是學姊、學妹關系,加上她們處得來,是手帕之交、閨中密友兼死黨,所以方芝芝和鄧家也熟,也認識鄧家兩兄弟,在第一眼見到鄧中平時,她就愛上了那個滿口笑話、風流倜儻、典型的台北都會男子,但這個小秘密她連嘉非都不敢透露。
見到不言不語、一臉若有所思表情的方芝芝,徐嘉菲眼尖地一叫,像是發現新大陸般。
「芝芝,你有秘密哦。」
「我……」
「快從實招來!」
「我沒有……」有那麼一剎那的工夫,方芝芝很想全盤托出,地想和徐嘉菲分享心底深處的秘密,但是鄧中平是徐嘉菲的「哥哥」,如果弄不好,她以後就別想再在鄧家出現了,她沒有那個臉。
「你有!」徐嘉菲霸道地說,一副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的樣子。「你這個表情……」
「你要遲到了!」方芝芝打算結束話題。
「你的秘密比上課還重要,我一定要……」徐嘉菲笑得賊兮兮的。「芝芝,你是不是偷偷談戀愛了?是不是你的白馬王子……」
「神經!」加快了腳步,方芝芝逃避著徐嘉菲的追問。「你不怕遲到,我怕!」
「芝芝……」徐嘉菲不放棄地追趕著她。
「我沒有在談戀愛,更沒有什麼白馬王子」方芝芝死不承認。
「那你干嘛逃!」
「逃?!」方芝芝站定。「誰在逃?!」
「說謊。」徐嘉菲逮到她什麼把柄般她笑「你臉紅了。芝芝,你要不要照照鏡子?你的秘密全寫在臉上哦!」
傍她這麼一攪和,方芝芝的臉想不紅都難,但是她很沉得住氣,沒有自暴秘密,她不能讓徐嘉菲知道她在暗戀鄧中平,以鄧中平的個,和瀟灑的外表,一定有好幾卡車的女友,哪輪得到她這個青澀、不解世事的女孩?
「嘉菲,不要逼我,沒有就是沒有,你總不能要我「無中生有」吧?!」方芝芝抵死不招。
「如果……」徐嘉菲看看表。「如果不是要遲到了,那麼即使必須嚴刑拷打,我都要把你的秘密逼問出來。這會只好……」
「故我一馬!」方芝芝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
「下了課……」她威脅。
「我今天晚上有家教,所以你別來煩我。」方芝芝直截了當地說。「你放心,如果我真的墜入愛河,你,徐嘉菲,會是第一個知道的,我絕不會讓你是從別人那兒听來的,這樣行嗎?」
「說得過去。」徐嘉菲爽快地點點頭。
「去上課吧!」方芝芝催她。
「芝芝,」徐嘉菲佯裝一臉正經地看著力芝芝。「雖然我們只差兩歲,但我總覺得你好像大我很多似的,我認為……」她故意頓了下,制造懸疑的氣氛。「我認為你很適合另一個角色,除了是我的學姊、好友、死黨之外。」
「什麼角色?」方芝芝漫不經心地問。
「我的嫂子。」
「嫂子?!」她一怔。
「不管是大嫂還是二嫂,都可以。」說完,怕挨打似的,徐嘉菲一溜煙地跑了,留下發怔的方芝芝。
站在墓園的入口,李承志遠遠地凝視著他哥哥的墓碑,他哥哥的墓碑前站著況珍妮,一個飄逸、高雅的女人。
李承志認識況珍妮,她是哥哥的女性友人,看得出她對哥哥很有好感,但是他哥哥早已有心愛的女友。在喪禮當天,除了他母親、哥哥的女友外,哭得最傷心的就屬她。誰也沒有想到李承國會英年早逝,因公殉職,李承國的意外死亡對李家這個警察世家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
本來並不想打擾她,但是李承志實在不忍心見她一人佇立于孤寂、蒼涼的寒風中,所以豎起了衣領,緩緩地朝她踱步而去。
況珍妮並沒有因為接受事實而減輕心中的哀傷,她知道躺在地底下的男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屬于她,但只要他活著,一切就還有希望,如今,對一個已死的人,能存什麼指望呢?
「很冷嗎?」見她瑟縮了下,李承志本能地開口,準備月兌下自己的皮夾克。
「再怎麼冷,也比不上我的心冷。」況珍妮幽幽地說,並沒有看他。
李承志看著這個氣質獨特、成熟世故、美麗中帶著距離的女人,心想,她漂亮得有些不真實,眉宇之間也有著遺世獨立的孤傲,這是一個令人不能輕忽、非常自我、非常主觀的女人。
還是月兌下了自己身上的皮夾克,輕輕地披在況珍妮的肩上,冷就是冷,他就不信她是鐵打的,可以不畏風寒,抵抗強冷。
況珍妮一個側身的動作,微微抬起下巴,注視著李承志。在她的眼中,李承國的這個弟弟堅毅、沉默、內斂,話不是很多,但只要開口就沒有一句廢話。他高大、挺拔、英氣十足,是個可以讓女人依賴的男人,也好像是個能從一而終、只要愛過就永遠不會改變的男人,他更是一個好看、帥氣、男人味十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