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她,力道很重,神態還是勝券在握的自信滿滿。
「談什麼?你是誰?一個沒名沒姓的人!你是做什麼的?你什麼也不是!我可不想浪費時間在這里解析什麼莫名其妙的抽象畫!」。這些世俗的答案這麼重要嗎?我以為我已經把最重要的部分都毫無保留地放出來了,難道不是?」
他很無奈地說完,嘆了一口氣,屈服地再講︰「好。我是戈承堅,干戈的戈,承擔的承,堅硬的堅,一個玩音樂的、一文不名的貝斯手,這就是你要的全部答案,卻不是我最認同的告白!我最想讓你了解的是,我非常非常愛你!我要你!我要你最重要、最神秘的」切,你所有靈和肉的核!」
他像在背誦一段熟爛又大膽的台詞,用著很大的內力,無可抗拒地煽惑著她意亂情迷的心。他的唇靠著她極近,她又聞到了他濃濁的男人氣味,因而更加心眩神搖。
「我連自己是什麼,自己有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什麼?我有什麼靈和肉的核?」
她被催眠一般回答他,反問他。
「對,你是還沒打開自己,不然你就會知道的!愛會讓你知道自己,發現自己,我帶你一起去發現!可愛的小蝴蝶……。」
他在尾聲中攫住了她的唇,輕輕地吮,輕輕的扣,她兩片柔軟濕潤的芳唇。
她被他溶化了。
從午夜到凌晨,他們就話的時候少,接吻的時候多。分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唇已經被他煮熟了、熟透了。她的後腦勺到腦椎一帶完全渾噩、酥麻、麻痹,腦袋里是一盆熱熱的漿糊。
他的吻無所不至,無所不有。當她回到公寓悄然在自己的床上躺下,一閉上眼楮,就聞到他唾液的味道。她輕撫自己的面頰、自己的唇、自己的頸、胸、……,無一不曾烙上他的唇印。
難道這就是愛情?
他們之間彼此了解什麼?連那張臉都還是陌生的,卻抵擋不住兩人瘋狂的向往和吸引。
蝶茵睡不著。她得找冰蕊或夏竹其中一人幫她探索答案。
冰蕊心質純淨,她決定找夏竹。
模進夏竹的房間,拉開一縫窗紗,她使勁搖醒夏竹。
「夏竹!夏竹!」
夏竹醒了過來,一看見是她,含糊的問︰「你回來了?」
「你們都不擔心我?還能睡得著?」
蝶茵怨怪著,在床邊坐下。
「他就是把你吃了,也還會把你吐出來,我們擔心有什麼用。」
夏竹從薄被中翻出兩只手,把身子挺起。
「我們一整夜都在接吻。夏竹,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是不是瘋了?是不是很爛?我第一次和他出去。」
蝶茵幽幽不安,皺著居訴詛,卻是渾身意態撩人。
「準備萬劫不復吧,還怕什麼。難道你能回頭?」
夏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仿佛連做夢時她都是那麼冷靜清醒地觀照著一切。
「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是一個好男人。」
「蝶茵,你的櫻花在春天來了就會毫無保留地盛開,沒有人能把花季提前或挽留。幸與不幸,但看上帝是否看見,是否垂听。」
「噢,夏竹,我該怎麼辦?」
蝶茵抱住夏竹,頹然低喊。
「別傻了,愛情是要讓人快樂的。如果你現在吃糖,何必先想它會讓你牙疼?」
「然而,畢竟會牙疼的,是不是?會不會疼死人?」
蝶茵靠在夏竹的肩上呢喃。
蝶茵是現在進行式,冰蕊是一張白紙,夏竹曾經滄海。
夏竹想不出,究竟誰比較不幸?誰恍較幸福?
第二章
夏竹站在窗前,把每一扇窗戶完全打開。鄰近店家傳來小提琴的低囀,夜色像流水一樣柔和,然而她身心俱是躁動,無法平靜。
她望著小巷,只等冰蕊回來。
蝶茵和那男人緊鎖房門激狂地,她不知該回避到那里去。
「蝶,你要RELAX,身體不能這麼硬……。」
瓣承堅說,赤果的身上帶著戒指和耳環。
「身體是一貫相通的,你沒有RELAX,我完全知道。」
他教導她如何去攀登快樂的高峰,鋸齒一般連綿無盡的高峰。
蝶茵低吟嬌笑,時而不禁忘情吶喊。她請了一整天假,在房間里和他盡情,甚至到夏竹都已收工回來。
她漸漸懂得從狂肆中找到極度的歡愉,像一只柔軟又強韌的海星,她覆蓋在他礁岩一般堅實的胸膛和小骯上,吸食他的血,他的愛,他的營養,他靈肉的核。
他們彼此深觸那個核,最深最密的交會之後,世上已沒剩下任何東西。
「小瓣,你使我沉淪地獄。」
她黏在他身上,長睫上掛著汗水,直發如瀑般技在赤果的香肩,一抹油黑染到他胸前,染到他躺著的白底淺藍碎花床罩上。
「你連我的靈魂都榨干,我快變成稻草人了。」
瓣承堅喘息著,虛虛地申吟。
蝶茵仿佛沒听見,突然一躍而起,抬起下半身,就像勇猛的女騎士在剎那間策馬再進,毫不遲疑。
「啊,小蝶……」
瓣承堅申吟,蝶茵激狂急喘。
夏竹听見那些,還有床鋪的振動。
那些聲音沒有多少壓制和含蓄。
她正想下樓去,冰蕊迎了進來,嘴上同時喳呼著︰「嘿,夏竹,今天有什麼咖啡好喝?瞧,我帶了起士蛋糕和藍莓泡芙!」
「噢,我在等你呢。」
夏竹勉強笑笑,表情顯出不自然的古怪。
冰蕊沒有察覺,還一個勁兒找起蝶茵來︰「蝶茵呢?」
冰蕊想,她必然和夏竹早早一起回來,現在已經午夜十一點半。
夏竹把下巴抬一抬,告訴冰蕊,蝶茵在她的房間。
「她睡了?怎麼這麼早?」
冰蕊朝客廳最近的房間走去,不需要夏竹阻止,她就听到了異響。
「啊——啊——」
蝶茵高亢又激狂的呼聲,以縮小三分之二分貝的音量傳出來,男人的低沉聲響在冰蕊的側耳傾听中清晰可聞。
冰蕊立即滿臉通紅,急忙退開。
夏竹和她面面相覤,無可奈何。
她倒了兩杯冰開水,告訴手足無措的冰蕊︰「我們到屋頂天台上去吧。」
冰蕊欣然同意,逃月兌似地隨夏竹走上頂樓。兩人拿著冰開水各喝一口,不約而同下意識抬眼看星星。
「星星有不同的顏色對不對?白的、藍的、綠的、黃的,還有橘色的……藍色和綠色的星星最年輕,黃色和橘色的星星已經老了……」
夏天深夜的星空難得清澈。在沒有光害的小頂那一頭,不同色彩的星星燦爛地閃爍著。夏竹盡力讓自已經由欣賞星空的安寧而把情緒穩定下來。她很認真地觀星望斗,很認真地繼續辨識著︰「小熊星座在哪里?夏天的方向都不一樣了,整個銀河都倒轉了過來是不是?」
冰蕊卻是一點也沉不住氣,她急切地打斷夏竹,焦灼地問︰「夏竹,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下面那一回事?一點都不關心蝶茵?皮而有閑情逸致在這里數星星?蝶茵她……」
夏竹把目光從星空調回,不急不徐地喝了一口水,才望著她問︰「你認為我應該怎樣?明天去家具店為他們裁一塊地毯,免得把木板床震垮?」
「夏竹,不要哈啦這些風馬牛不相關的風涼話好不好?你一向最有見識的,為什麼不給蝶茵一些警告和建議?你不應該坐視不管,見死不救地縱容她!」
冰蕊很激動,就像一個眼見女兒出軌的媽媽。
「小姐,你開通一點行不行?人家在戀愛呀!」
「可是……可是他們認識才多久?第一天就接吻,第三天就上床,這是真正的愛情嗎?根本不是!只是,只是性,只是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