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薇一定是把你逼瘋了。」
「可是我怎麼都不該動手打它的。」
「或許這一巴掌你是替我打的……︰」雷衛杰對老友一笑。「或許玉薇就需要一個這樣的教訓,她凡事以自我為中心,不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斂,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你的這一巴掌,我希望能讓她反省,能讓她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的言行!」
「照你這麼說……」
「如果你已經把事情辦完,你要走我沒有話說,但如果你是要搬到飯店住,那我非留你不可!」雷衛杰表明自己的態度。
「衛杰……」齊皓石長嘆了一聲。
「留下來吧!」
***
雷玉薇真的是變了個人。
在被打以前的她,她是神采飛揚,她是不可一世,她是笑得很大聲,說話說得很大聲的女孩,但是在被打之後,她變得沉默,變得壓抑,變得有些落落寡歡,好像在一夕之間老了多少歲似的。
她本來以為齊皓石會離開,但是他沒有,他依然住在這個屋子里,而她也沒有去向她的哥哥哭訴,好像這一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似的。
現在是她在避著齊皓石,好在她哥夠富有,買了這麼一大幢的屋子,否則即使她有心要躲,還不知道能躲到哪里,以她現在的心情,她根本沒有興趣出去吃喝玩樂。
這一巴掌給了她不少的省思空間,她開始檢討自己對他的言行,開始去想這一巴掌是不是她應得的,結果,吶……她現在只知道她不想見到齊皓石,她希望自己能永遠的在他的面前消失。
愈是不想踫頭,很湊巧的兩人就在雷衛杰的書房踫面了,兩個人都是要來拿書的,這一踫頭,場面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齊皓石不用看也可以感覺得出雷玉薇的改變,她變得有些嫻靜、有些退縮,不再是那個張牙舞爪,具有侵略性,給人一種極大壓力的女孩,她真的是不一樣了,有了一種溫柔的美。
見到齊皓石,雷玉薇手中的書差點掉地,她垂著頭,打算快步的從他的身邊走過。
「雷玉薇……」他叫住了她。
雷玉薇停下了腳步,但是她沒有轉頭看他,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手中的書。
「對不起!」他再道歉一次。
「對不起什麼?」她輕輕一句。
「我……」
「我不覺得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就算有……」她恬靜的一笑。「我也早就忘了。」
「你真的忘得了?」
「難道你希望我記恨一輩子?」她們不看他的反問。「我想我還沒有這麼傻、這麼小心眼!」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雖然她不看他,但他依然注視著她的側面。「如果你不希望我住在這兒,我可以離開,我不希望你心里有任何的不舒服,我是個識趣的人。」
「齊皓石,房子是我哥的,你是我哥的客人,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不需要我的同意,更不必去在意我心里舒不舒服……」她的表情是一種全然的平靜,好像不是在說氣話。
「你這樣……」他更加愧疚了。
「其實我才應該向你道歉!」雷玉薇突然的側過臉去看他。「我才該說對不起!」
「你……」
「以前是我太任性、太嬌蠻,我沒有去考慮到你的反應和你的感受,一定給你造成了不少的困擾,現在我鄭重的向你致歉!」她向他鞠了個躬。
「雷玉薇……︰」他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實在是說不出話。「我……︰你這種態度——」
「我再也不會了。」她堅定的說。
「其實……」
「其實如果我能把你當哥哥看,如果我能純以一種欣賞的眼光去看你,不要煩你、不要騷擾你、不要對你窮追不舍,今天什麼事就不會有了,我也不會挨那麼一耳光,是我自己造成的,誰都怨不了。」她坦然的說,似乎沒有一點芥蒂在。
「你不是說你已經忘了嗎?」他不是故意要挑她語病,只是很本能的說。
她淺淺一笑,連笑容都變得感傷。
「你一定很氣我!」他再說。
「齊皓石,那個耳光已經過去了,那件事也過去了,連我對你的那份感覺,都已經過去了……」她看著他,整張臉有一種淡雅、可人的光彩。
她的表情一時令齊皓石看呆了,他從來沒有發現她有如此感性、溫柔的一面,以前的她是跋扈的、強悍的,但是這會兒再世不一樣了。
「你放心的住下去,我會努力當個隱形人的。」她怕他不放心,再宣布一次。
「雷玉薇……」
「我這個人是要臉、要面子的,所以只要我說得出來,我會盡可能的做到。」
「但是……」
「我哥的藏書不少,你慢慢的挑吧!」她笑笑,然後沒有留戀的走開。
本想再喊住她,但是他終究沒有開口。
他開不了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雷玉薇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她完全的改變了,和以前的她截然不同,她的改變是那麼的驚人,那麼的教人「吃不消」,一個人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改變呢?
齊皓石站在一排排的書前面,他的內心矛盾、困擾不已,他在剎那間對雷玉薇產生了另一種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情緒,她不再是那個二十二歲,有些煩人、有些惹人嫌的小女孩。
不再是了……但是她的改頭換面又能改變什麼呢?
齊皓石突然有了一種想逃、想立刻離開台灣的沖動,他從來沒有被女性迷惑過,不管是女人或是女孩,但是這個有了二百六十度大轉變的雷玉薇……︰令他困惑!
令他有些亂了方寸!
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看來眼前最好的一條路就是——逃!
能逃多遠是多遠。
能逃多久是多久。
***
從來不知道等待會是這麼的煎熬、這麼的漫長、這麼的令人魂不守舍,但是除了繼續等下去,雷衛杰實在沒有其他辦法。
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催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夏雪妮還是不見蹤跡、沒有音訊……其實夏雪妮是故意姍姍來遲,故意教他等的,雖然她必須「隨傳隨到」,但是為了抗議他在片廠的干預,她存心拖,明明可以坐計程車過來的,她偏等公車,而且還換了兩班!
就在雷衛杰氣得要沖出去找她時,她人出現了,一副悠哉游哉、氣定神閑,不管他已經等到了快發狂的無辜模樣,見了他,她還露出了一個誘惑人的表情,想氣死他似的。
「你破壞了我們的約定!」雖然她人是出現了,可是他的氣可沒有完全消。
「我不是來了!」她頂他,現在這里沒有別人,這里是「金屋」,所以她敢大聲說話,她也是有個性、有尊嚴的。
「你並沒有「隨傳隨到」!」
「我不是妓女!」她冷笑。
「但我擁有你半年!」
「既然這樣,這半年你為什麼不把我栓在你的褲腰上?這樣不只是「隨傳隨到」,而且還可以什麼時候想「用」就「用」!」她故意把話說得粗魯、說得難听、說得不入流,反正這整件事就是鬧劇一場。
「夏雪妮,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我翻臉?」眯著眼楮,他冷然的問。
「我怕什麼?頂多不怕「月光中的薔薇」,又不會死人!」她皮包一扔和他怒目相視。
「既然這樣,你又何必「犧牲」你寶貴的貞操?」
「本來我以為「月光中的薔薇」可以讓我功成名就,可以為我的演藝事業開另一扇門,可以使我嘗嘗什麼叫成功,什麼叫「紅」的滋味,但是……」她搖搖頭。「以你這種干預片子的態度,以你這種外行要指揮內行的霸道,我還有什麼好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