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喜不自禁。「是嗎?你的電腦叫什麼名字?」
「哦,抱歉,」曦宇認真嚴肅的搖一下頭。「我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和我的電腦密友的共同秘密。」
時雨表情也變得認真。「我懂,我和我的電腦也一樣。」
「是嗎?」曦宇思考一下。「也許哪天我們可以介紹你我的電腦密友互相認識。」
她的笑容使得他看得一陣痴。
「那太好了。」
「不過在那之前,或許我們倆可以先互相介紹一下。」
「哦,我姓時,你可以叫我時雨。」
「我姓戈,你叫我曦宇就好。」
時雨的臉上血色猝然消失。
「你……什麼?」
「我叫曦……時雨!」
曦宇及時接住她癱倒的身子。不過她只是受了驚嚇,沒有昏倒。
他扶她在一張搖椅坐下,一面暗暗罵自己太按捺不住。
「時雨,你沒事吧?」他蹲在她身前,後悔地注視她蒼白的瞼。
她像見到鬼似的看著他。「你說你叫曦宇?」
「咕。」貓頭鷹由餐桌飛過來,降落在搖椅扶手上。「咕。」
「汪汪。」拇指興奮地圍著曦宇大叫。
時雨眼也不眨地看著他。「日字旁,加希望的希,宇宙的宇,曦宇?」
「這是我父母給我取的名字。」他小心地回答。
「太巧了。怎麼這麼巧?」時雨喃喃。
「咕!本!」
「汪汪!汪!」
曦宇覺得如果由這只鳥和小狽代他表明身分,說不定還容易些。
「你和我的……」時雨住了口,改說,「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同名同姓。」
曦宇有些失望,不過目前似乎由她去相信這是巧合比較好些,等他想到更好的法子再說吧。
「哦,那真是巧。」他澀澀說。
「而你又喜歡電腦,也有個電腦密友,所以我……嚇了一跳。」
她微微一笑,似乎恢復平靜了。
「原來如此。我以為是我的長相嚇著你了。」
老天,他開什麼玩笑?時雨默想道。她從沒見過如此英姿挺拔的男人,他就像小說里所描寫的,全身散發著性感和陽剛的氣息,他的一舉一動充滿成熟、穩健的魅力。他的臉龐和眼神,自他們四目相遇,便一直對她露著一種全然的專注神情。
彷佛他要記住她的五官每一寸。時雨不曾被男人——尤其是這麼迷人的男人——如此投以全部的注意力,她感到不大自在;然而他又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好像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我……以前見過他嗎?」時雨低喃。
曦宇發出低沉的笑聲,他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搖搖她。
「時雨,我在這,你可以對我說話。」他柔聲說。
她臉上出現恍惚的表情。「你說什麼?」
「我說我在這——」
「我在這。」她喃喃重復道,凝視他良久,而後搖搖頭。「你把我弄迷糊了。」
「咕——」貓頭鷹沮喪地長嘆一聲。
連拇指也疲倦地不再跳來跳去,吐出一聲嘆息,趴在曦宇腳跟翻白眼。
他卻突然笑了起來。
「什麼事?」時雨納悶地問。
「你的博士和拇指非常聰明,時雨。」
「咕。」貓頭鷹高興地飛上他肩頭。
「汪。」拇指又開始不死心地想站上他的鞋子。
時雨微笑。「它們喜歡你。」
「這是說我還可以再來羅?」
時雨的心跳和脈搏都突然加速。「哦,當然,隨時歡迎你來。」然後她察覺她反應得太熱切了。「我是說,你想來時隨時歡迎。」修正完,深怕他馬上要走了,她補上一句,「你如果沒事,歡迎你在這吃晚飯。」
曦宇很高興他刻意選了星期六抵達。
「我沒事,我的時間多得很。」
我這一生一世的時間都是你的,他默默加道。
「哦,糟糕!」時雨想起來,伸手按住嘴。「我怎麼邀你吃飯呢?」
「你有事嗎?」曦宇微笑藏住失望。「沒關系,我改天再來好了。」
「不是的,我今晚沒打算煮飯,我要做炸醬面,博士和拇指都很愛吃,而我每個星期六都做給它們吃的。當然,我自己也吃。」
她的詳細說明引得曦宇仰首大笑。
「我也喜歡炸醬面。」他向她保證。
「啊,那就好。」時雨說,然後不放心地又問︰「你不是客氣吧?」
「不是,時雨,我好多年沒吃到炸醬面了。」
「哦,那你一定好想吃,我現在就去做。」
她跳起來,曦宇跟進她的廚房。
「不要太麻煩,時雨。」他注視她似乎有些手忙腳亂地拿鍋、拿杓、拿碗的。
「才不呢,我很高興有事做。我閑不下來的,你知道。」
「我現在知道了。讓我幫忙好不好?」
見她抱著滿懷的鍋盆杓去開冰箱,然後發現沒有手可用,曦宇忽然明白她很緊張。
「哦,好,謝謝。那請你幫我拿這個。」她把鍋子、杓和一個木盆塞給他。
曦宇接了半鍋水放上瓦斯爐,拿著杓和盆,望著她從冰箱拿出做醬的佐料。
當她揭開一塊覆在一只大碗上的白紗布,露出渾圓白胖的面團,曦宇大感意外。
「你自己做面條?」
「是啊,」她巧笑嫣然。「自己 的面——」
「衛生又勁道足。」
「你知道?」她很驚訝。
「我母親說的。」他月兌掉外套,挽起袖子,邊洗手邊對她說︰「你 面,我幫你壓面條。」
她笑。「我做刀削面。」
「刀削面。」曦宇吞一下口水,「哇,我等不及了。」
或許是他的饞相給了她信心,時雨的動作俐落了起來。曦宇於是在一旁欣賞,省得他一插手,她又開始緊張。而且貓頭鷹和小狽緊跟著他。博士還好,它停在他肩上,拇指則在他腳邊打盹,它那麼小,曦宇怕一不小心踩到它,索性把它提起來放進他的口袋。
時雨見了呵呵笑。「真方便,我怎麼就沒想到過?我總是把它放在流理台上。」
她把面一片片削進燒滾的水中時,曦宇幫忙把她煎好的蛋皮和小黃瓜切成細絲,但他的眼楮看著的是她削面的手勢,那麼輕松流暢,每一片面都削得大小厚薄適中,如雪花般飄進滾動的水里。
「你的手藝真令人驚嘆。」他贊道。
「你也不差呀,我都沒法削得這麼細又均勻呢。」她褒獎回來。
「騙人。」他說。
「咕咕。」
「汪汪。」
「瞧,博士和拇指也說你騙人。」
「啊,你們這兩個家伙重男輕女。」時雨開心地輕叱它們。
「咕。」
「汪。」
廚房裹洋溢著曦宇渾厚的笑聲,連貓頭鷹也發出近似笑的聲音,拇指愉快地咧著嘴。
真好,時雨快樂地咯咯笑。等一下這個曦宇走了,她一定要把這些美好的點點滴滴告訴她的曦宇。
曦宇吃了兩大碗。時雨說的是真的,貓頭鷹和小狽愛極了她做的炸醬面,為了方便它們入口,她另外削了些細小的面片給它們-
博士優雅的吃相和拇指的狼吞虎咽,都惹得曦宇哈哈大笑。他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鳥及狗和她同桌吃飯而嘲笑她,或表示嫌惡,令時雨格外的滿心歡喜。
當她和他的目光相遇,他凝視她的眼神總使她不自禁的血液加速流動,心髒也怦怦直跳。當他對著她露出溫柔的目光和笑容,時雨覺得她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晚餐後,他堅持不可以不勞而獲,於是她同意讓他洗碗,她在一旁接過來放在架子上。
「你不用烘碗機,也不用乾布擦乾它們?」
「機器洗滌不見得能完全洗淨,而且不需要那麼浪費,我只有一個人嘛,我覺得自然風乾比較好。」
「你和我母親會很合得來。」曦宇說。
「是嗎?」他拿她和他母親相提並論,時雨有些說不上來的不自在。但她笑容可掬地問︰「你母親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