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慌地張大嘴巴。「你瘋了!你要把我綁架到哪去?」
「喂,不要亂如罪名,律師,我分明是好生有禮的把你請上車的。」
「張著眼說瞎話!」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綁架你?」
「我穿這個樣子……我沒穿鞋……神經病才會這副模樣和你出門!」
「你有過機會,但是你這位眼光銳利、是非分明的大律師認為我只是在虛張聲勢。」
「我……我的鄰居一定听到了我的叫聲,他們會為我作證。」
「算了吧,他們若有人在家,听到不尋常的聲音,怎沒人出來看個究竟?」
綃瑤啞口無言。
「你的鄰居全家出去度周末了,大鼻子狗送去寵物店暫住。」
她懊惱地瞪他。「你是有預謀的!罪加一等!」
他又開懷大笑。「你知道,我以為在海外的日子已經很難熬,回來以後又掉進我前妻的詭計留給我的困境,再加上其他因素,我想我大概活在十八層地獄里。但和過去一星期比起來,我才知道煉獄比地獄更可怕。」
他伸手過來拉她的手移到他嘴邊親吻。
「我想念你,小瑤。」
她違背心意地把手抽回來,嘴里卻更加違背意志的向他抱怨。
「我可沒接到半個問候的電話。」
他突然把車駛到路邊停住,猝不及防地將她擁過來,扎扎實實給了她一個令她喘不過氣的熱吻。當他放開她時,她足趾都卷起來了。
「謝謝你也想念我。」他沙啞地說,手指輕輕拂一下她的臉龐,然後重新上路。
綃瑤想開口否認,又覺未免愚蠢。他吻她時她連掙扎一下也不曾,再在事後嘴硬,徒惹他嘲笑。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好,望著車燈前方的路面。他幾時開上了高速公路她都不知道。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
他轉頭對她微笑。「既然你改變態度,我心情愉快些了。我要帶你去見我的家人。」
「什麼?」她僵直了背,側身持向他。「為什麼?做什麼?什麼家人?」
「你協助向敏妍結束了我的婚姻,使得我的六個孩子落得沒有母親,沒人照顧,我要你負起責任。」
綃瑤覺得好像有人往她頭上狠敲了一記,敲得她腦門發脹。
「六……六……」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六個孩子。」他無比溫柔地耐心再告訴她一次。「你不知道?」
「不……我……不……不知道。」她頹然往後靠,閉一下眼楮。「老天,我……不知道。」
「嗯,我想你大概是不知情。」
她瘋狂的思考。六個小孩?!向敏妍美好的身材,甚至不像生過孩子。
她的目光掃向他。「你騙我,對不對?你竭力使盡你能想得出的手段、來騙取我的同情,要我相信你前妻是個十惡不赦的壞女人,好讓我站在你這一方,為你爭回你失去的財產。」
「你又在做和指稱我虛張聲勢的相同錯誤判斷了,小瑤。」
「向敏妍星期一來找過我,她說你為了要回你的東西,極有可能不擇手段。我本來還懷疑她的說法,你卻在無聲無息一個星期後,親自露面以行動證實了她的話。」
「真的?她倒厲害,又來個先下手為強。告訴你,小瑤,我這個禮拜忙著為孩子們找個合適的保母或管家,根本沒有時間去理會向敏妍對我的陷害,但這不表示我不打算要回屬于我的東西。只是我要確定我的孩子們在我忙其他事時,有人會好好照顧及陪伴他們,然後我才能專心的對付向敏妍。」
她盯著明暗不定的燈影中,他堅毅的側面。孩子的事謊說不來的。
「你現在要帶我去看你的六個孩子?」
「不錯。」
「為什麼?就算要證明你的話屬實,時間也不大對吧?」
「沒辦法,我今天白天做了最後嘗試,仍然找不到令我滿意的保母,而我已經答應這個星期天一定為他們找個保母,同時一起帶他們出去玩,藉此大家熟悉一下。」
綃瑤縮進椅子。「哦,不行,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有工作,我不能當你的孩子的保母。」
「只是一個星期天,算我拜托你幫忙。我付你酬勞,隨你開口,我一定盡力做到。請你。拜托你。」
她沒見過他低聲下氣,而且他是為了他的孩子求她,綃瑤仿佛听到她的心融化的理音。
「可是……可是……」
「只有一天,我必須現在帶你去,因為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他們此刻都在家等著見你。」
她咬咬下唇。「只有一天?」
「只有一天。」他保證。
「唉,好吧,真會給你害死。」她扯扯她的舊襯衫。「你看,我這個樣子,連鞋子都沒有,當什麼保母?落難的孤女還差不多。」
澤光仰頭大笑。「別擔心,到了市區,我們去逛逛,給你買套象樣的衣服,買雙鞋子。」
「哎,不,不,衣服可以將就,反正只是一天的臨時保母,買雙鞋子就好,但我自己付錢……哦,天,我錢包也沒帶出來。糟啦,門也沒鎖。」
「門我關上時反鎖了,錢你不用擔心,買衣服、鞋子我還負擔得起。」
「反……我沒鑰匙呀!」
「安心。」他拍拍她的手。「開門是小事。」
她拍開他的手。「你弄得我進退兩難,把我當鴨子趕進籠,我也不曉得我中了什麼咒語應幫你,但你起碼好好解釋一下你那可憐兮兮的『無家可歸』吧?」
他無辜的聳聳肩。「我在郊區是沒有家了啊,向敏妍把房子弄走了,孩子們現在只好暫時和我父母住在一起。」
「啊,可惡。」綃瑤申吟。「我痛恨你不著痕跡刺激我的罪惡感的方式。」
「你又誤會了,我不過是告訴你實情。」
「實情?」她拍著真皮座椅。「身無分文的人開這種高貴豪華房車?」
他朝她座位前面的雜物箱動動下巴。「打開。」
她照做了。
「牌照在里面,拿出來看。」
她狐疑地看他。
「拿出來看呀。」
她拿出牌照。
「念上面的名字。」
「黑郁名。」
他點點頭。「他是我父親,車子是他的,還有什麼疑問?」
她把牌照放回去,默然片刻。
「你真的……一分錢都不剩下?」
「公司有錢,是在我名下,可是那是公款。」
「那……我知道不關我的事,嗯……」
「想問什麼就問吧,一個已一無所有的男人沒什麼秘密的了。」他苦澀地說。
綃瑤原想問他孩子們的生活費和教育費用怎麼辦?但問了又如何?她覺得她已經開始涉入太深了。
當六個小孩的臨時保母。天哪!
「你的孩子們有多大?」
第五章臨時保母
銀灰房車下了高速公路之後,澤光真的帶她到市區去購物。但綃瑤堅持只買鞋子。她在鞋店放在門口的斷碼平賣鞋中挑了一雙平底便鞋,才一百五十元。他付了錢,她還一再聲明她一定要還給他。
至此,澤光真的有些後悔以強制的方式把她帶來。不過他說的是真話,他的確花了一整個星期,登報又托人介紹,就是找不到他心目中合適的理想保母。
也許要點在于他心目中除了想著她,誰也裝不進去。這件事或多或少是被他拿來當借口
再去找她,並且制造和她相處的機會。
她的溫柔和善良實在少見。澤光越多認識她一分,就越無法自制的為她所吸引。到這個時候,他不能自禁的想接近她,已經和向敏妍毫無關系了。
雖然在暗夜中,當車子行過好一段彎彎曲曲的鄉村夾道,依然隱約看得見窄道兩側的田野,白天看去一定是番引人的碧綠風景,綃瑤已然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