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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鏢情人 第29頁

作者︰葉小嵐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那麼……狂野。」她咕噥。

他大笑。「我喜歡。」她悄悄抬眼瞄他,他笑得更開懷。老天,他想,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激起他如許波濤萬頃的柔情。

他的笑聲似乎有感染性,她不禁也微笑了。接下他遞過來的一片燻肉,她的不自在和尷尬也在瞬間消失。和他這樣坐在床上,共同分食托盤里的食物,彷佛是世間最自然的事。

「我不記得我怎麼會睡到床上的。」

「你睡得好香甜,是我把你抱上床的。」他愉快地看著她桃紅的雙頰,深為他眼前的美景著迷。「其實,我好擔了一陣心。」她哭得那麼傷心,哭得他肝腸寸斷、手忙腳亂,除了緊擁住她,他不曉得如何安撫她,雖然他想她或許需要大哭一場。然後當她哭聲歇息,他發現她已沉沉睡著。

他不確定該不該提,但羽蕊明了他的意思。「我很好。」她輕輕道︰「長這麼大,還沒哭得那麼驚天動地過。」她搖搖頭。「對不起。」

「你是有點嚇著我了,但我以為是我傷害了你,或你懷恨發生的事。」

他的語氣平靜,她卻讀出了他的小心翼翼。她抬起視線。

「你沒有強暴我。」

「謝謝你,現在我松了一口氣了。」他把他用心的涂勻了果醬的吐司遞給她,「否則,想想報紙的頭條標題︰「妻子控告丈夫強暴」。嘖嘖,我一世清譽豈不全毀了?」

他在開玩笑,但她沒笑。「妻子?丈夫?」

「你親口告訴我,你答應了。反悔了嗎?」

羽蕊不語。

他傾身向前,在她唇上輕輕-吻。「吃完你的早午餐,到沙灘來,我們散散步,看夕陽。」他低語,站直身子。「不要帶槍。」

她怔怔地看著他走出去,呆坐了好一會兒。她努力地再吃了兩口吐司後,便把托盤推開,從床上跳下來,沖進浴室,很快地沖了個澡。

穿回她的襯衫和裙子時,她看到衣服上的皺痕。她望著自己在鏡中閃亮的眼瞳和發光的臉龐,生平第一次,她很高興她是女人。她感覺像個十足的女人,這感覺美好得教人暈眩。

這一刻,現實世界里的一切都彷佛好遠,和她不相干。

她找到一把梳子刷直她的長發,在腦後束成一條長長的馬尾巴,把床上的托盤帶進廚房放在水槽里,然後出去找沉飛。

他站在她上午看到他的沙灘邊,杳無其它人跡的沙灘上,他偉岸的身軀站立的姿態,彷佛他擁有這整片廣大的天地。

急切的渴望使她加速腳步,跨過廊板,跳下階梯到沙地上。她不清楚她何以急于到他身邊,就她所知,在他眼中,她是他仇人的女兒,即使他們有了親密關系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沉飛听見她穿過沙地跑向他的腳步聲,也感覺到他的脈搏企盼的悸動,和他的血液亢奮的奔流。

他牽起她的手,兩人並肩走向水邊。夕陽播散著柔和的余溫,溫暖著兩顆孤單多年的心一段溫馨的靜默後,沉飛靜靜地先開口。

「好久沒這麼輕松過了。」他說︰「腦子空空的,什麼也沒有。真想後半輩子就這麼過下去。」

「你不能嗎?」蠢問題,她懊惱地罵自己。他是「沉氏」的董事長,多少責任和重擔都在他肩上。

「能也不能。」他輕快地聳肩,讀出她的想法似的,他說︰「太年輕就扛上個沉重的大頭餃,弊多于利。幸好我沒有被名利沖昏頭。我小時候很皮的,你相信嗎?」

「我想你還是很皮,只是被你的大頭餃壓住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氣,暗自感激他化解可能變僵的話題的幽默方式。

他朗笑。「我們三兄弟里真正最嚴肅的是老二。」

「沉威?」她有些驚訝。「看不出來。」

「小威向來是個不多話的孩子,他和小靖個性完全不同,可是兩個人又常不約而同做出同一個表情,說一樣的話。」他頓住,低首看她。「我記得你提過你家也有一對雙胞胎。」

她點點頭,「芙蓮和芙音。」

「芙蓮還有個姊妹?」

「芙音是妹妹。」

沉飛目光-閃,「那麼我在你家見到的是芙音了。」

「就是她告訴我你去了那邊。」

他眨眨眼。「她給人的感覺有點……我說不上來。」

「古怪?」她微笑。「我第一次看到她時,以為她是幽靈。芙音有種很特殊的預感能力。」

他兩眼閃著趣味的光芒。「真的?你是說先知那類的?」

「我不是開玩笑。」羽蕊認真地說。他們並坐在一塊突起的石塊上,俯瞰海水。「碧翠絲,芙蓮和芙音的母親,我後來叫她翠姨……」

「後來?對不起,繼續。」

「父親初帶她們母女三人回家來時,我恨透了她們,同時我又有點怕她們。芙蓮,有些像你形容的沉威。她不多話,總是一張陰陰沉沉的表情,好象隨時隨地都在算計著什麼。翠姨……芙音很像她。」

沉飛留意到她提到「翠姨」時的猶豫口氣,似乎猶有余悸。

「這個「翠姨」,她是巫婆不成?」

她注視他一下。「她很美,她的美沒有任何文字或語言可以形容。」

「老天,我想見見這樣的美人。」他捏捏她的手。「輕松點,羽蕊,你在發抖。」

她緩吸一口氣。「我只是想起她們母女出現的那-刻,我感覺被一股無法言喻的魔力包圍住。她們是奪走我父親的人,是她們害我的父母失和,我恨她們,可是那股力量把我吸向她們,讓我想接近她們,和她們親近,做朋友。」

「你做了什麼?」

「我逃走了,逃到房間里。」她兀自失笑。「我開始計畫如何搶回父親,搶回他的愛。

母親認輸,我不。」

這次沉飛沒有作聲。這和他頑強的開始-步步和曹英峰對抗的心態很相似,他想。

「母親帶我搬出來,在你的重建區租了間小屋子,她不要父親的贍養費,也不要他給的任何東西。我們過得貧迫,但苦日子使我的意志更堅強。為了表明和父親完全斷絕關系,母親改了我的姓。我們在那常受人欺凌,一方面我們是孤兒寡母,又是那個地區唯一的黃種人,他們眼中的弱小民族。」

沉飛握緊她的手。當她也握住他,他滿足地微笑。

「煤球是我們僅有的朋友。」她輕輕說︰「他叫我「羽毛」。他常把他不知從哪弄來的食物分給我們,母親用她的手工編織品和他交換。他把它們拿去賣了,得來的錢分-半給我們。」

她仰望光線漸漸暗沉下來的天空,眼底沉浸著過去的回憶。「有時候你會驚訝人生的變數何其多。由于煤球拿了母親的手工編織品去擺攤,一個德國人因此經由他找到母親,同她大量訂購,最後雇她到他工廠工作,再後來他娶了她。」

「你的繼父是德國人?」

她點點頭。「而我仇視的芙音,在我將出一次危險任務時,救了我一命。除了我的上司,沒有其它人可能知道我要去何處、做什麼。她寄了封短簍給我,叫我隨便用任何借口,推掉那次任務。我只是個餌,而我會因此送命。我自然不當一回事。但我出發的前一晚,她突然出現在我的住處,很堅決的表示我若非去不可,她就陪我同行。我望著她,忽然間像失去了自主能力似的,听從她的指示,打電話給我的上司,謊說我臨時發疹子,沒法出任務。」

「發疹子?」沉飛喃喃。

「你不會相信的,在對我上司說謊時,我真是不知道白己說了什麼,像被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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