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蕊不禁為自己在這個時候想這種事感到好笑。
「他去找父親做什麼?」她斟酌了一下,才向芙音問道。
「我不清楚。」芙音說︰「我昨天有個感覺必須去一趟,我就回去了。他到的時候很早,我還在睡,突然我就醒了,直覺樓下有個不該在那的人,我便下樓去,他就在那,在父親書房里。」
「你趕他離開,父親不覺得奇怪嗎?」
「我到的時候父親不在,只有沉飛一個人。我叫他走完全是直覺,後來我想我當時太唐突了,可是……」
「沒關系,芙音。」羽蕊安撫她。芙音的直覺,到目前為止,就她所知,沒有出過錯。
「我並不那麼在意讓他知道我是誰。」
是她父親再三叮囑交代,若沉飛發現她和他的父女關系,事情就會變復雜,沉飛便不會信任她。而他不信任她,她的工作就無法進行。
「那就沒什麼好擔心啦。」巴伯說,大手拍一下他的毛茸茸大腿。
「可是我覺得你不能再回沉飛那邊去。」芙音憂心地皺皺眉。「所以我才叫你來,告訴你這件事。」
「哎呀,先知小姐。」茜蒂說︰「你說明白點好嗎?羽蕊要是回去「沉氏」,會有麻煩還是有危險?」
「我看不清楚。」芙音困惱地搖頭。「這不是好現象。我感覺到……憤怒……激烈的情緒……它們都針對你。」
「慢著,」凱斯模著下巴,若有所思喃喃道︰「羽蕊的父親差她到沉飛身邊工作,沉飛不知道她是誰,但他一大清早去拜訪羽蕊的父親,表示他們認識……我給弄胡涂了。」
「高明的分析,愛因斯坦。」巴伯嘲諷道。
「他們之間有仇。」
屋里所有的人都轉向不慌不忙發話的人。芙蓮不知幾時由她臥室出來,站在走廊邊,顯然一直靜靜在那听他們說話。
「有仇?」羽蕊擰起困惑的眉。
「芙音說得對。」芙蓮走進客廳。「你不適宜再回「沉氏」。沈飛有可能已經查知你的真正身分,他會對付你的。」
「哇,這可有意思了!」巴伯愉快地說︰「比看00七還要過癮。」
除了羽蕊,他的室友們全部瞪著他。
「不要這麼群情憤慨嘛。」巴伯無辜地看看大家。「你們都太嚴肅了,以至于沒看出這整個情況的趣味之處。」
「哦,是嗎?」茜蒂對他嗤牙。「聰明先生,你的幽默感總是不逢其時。」
「等等,」凱斯說︰「巴伯的話有點道理。」
「這才是我的兄弟。」巴伯得意地咧著嘴。
凱斯沒理他,轉向羽蕊。「你父親要你去保護沉飛,可是不要他知道,這很容易解釋,你父親是在顧全沉飛的尊嚴。」
「他們之間若有仇,就更說得通了。」茜蒂沉吟地附和。「你父親或許想藉此化解仇隙。」
「那麼沉飛應當感到感激,為什麼反而會要對付羽蕊?」凱斯問︰「這是我不懂的地方。」
他這麼一說,茜蒂和巴伯都皺起了眉。
羽蕊自己思維一團亂。她根本不知道父親和沈飛有仇怨這件事,她又不想當著其它人問芙蓮,她似乎知曉內情。
她走到俯瞰街道的兩扇大窗前,視而不見的望著窗外。不論真實的內幕如何,不管回不回「沉氏」,她的生活不可能再和從前一樣了。
她以額頭頂著玻璃,發現自己並不想知道真相。或許她父親在利用她,做什麼?她也不想去思考,此刻不想。沈飛查知她是誰的女兒,又將對她如何?這里面的復雜因素,除非她去找父親,否則不會有正確解答。而她幾天前才去找過他,佣人告訴她,他出城了。昨天芙音回去,他卻明明在家。
突然,先前的寒意更深的侵入她骨髓。她知道父親長袖善舞的本事,他不是個壞人,可是他善于操縱和控制人。自小到大,他就以她對他執著的愛和尊敬,操縱她、控制她。
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她不會回沉飛那,不是因為害怕他知道她的身分會如何。她讓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次親密接觸,而現在很明顯的,父親完全隱瞞了他和沉飛之間的瓜葛,她再和沉飛見面或在一起,她便不折不扣進入了父親的布局或圈套。
她不會回沉飛那邊,但她一定要見到她父親,不管他樂不樂意見到她。
羽蕊正要離開窗邊,眼角不經意地掃到街上的一輛車,使她頓住腳步。仔細看出去時,她全身登時僵凝住。
「哦,天!」她低喃。
「什麼事?」芙音來到她身後。
「看到停在路邊那部灰色奔馳嗎?那是沉飛的車。」羽蕊小聲告訴芙音,彷佛車內的沉飛會听見。
屋內其它人全都听到了,紛紛走過來,伸著脖子望向窗外的馬路。
「他跟蹤你!」茜蒂低語。
「精明的家伙!他真的發現了!」巴伯贊賞的語氣立即又招來一伙人朝他瞪眼。
「你一到,他就到了。」芙連說。
大家都轉頭看她。她只看著羽蕊。
「很久以前,有一晚我睡不著,溜下樓去廚房找東西吃,听到媽媽在起居室和父親說話。她要他停止一個和沈飛的父親有關的什麼計畫,叫他一定要放手。父親勃然大怒,堅持那個計畫影響甚巨,他絕不能中途罷手。」
「然後呢?什麼計畫?」凱斯問。
芙蓮搖頭。「我沒听完。媽媽發現了我。不久之後,沈飛的父母出車禍,當場死了。父親離開去了歐洲,媽媽也從此不再和他見面,或關心他的事。」
「難道沈飛父母的死和你們的父親有關?」巴伯此言一出,不等他的室友用眼光凶他,自己先打了自己一巴掌。「該死,我太進入情況了。」
「情況是,」茜蒂用力推他走開,「你該去給你自己弄一份你的巨無霸三明治了。」不過她很快便從廚房跑回來,以免錯過其它精采細節,她不像巴伯那麼大嘴巴,口沒遮攔,但整個情況確實很像扣人心弦的情報電影情節,刺激極了。
「我現在該怎麼辦?」羽蕊其實沒有特別問誰,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沉飛竟然跟蹤她?!
就算他去見了她父親,知道了她是曹英峰的女兒,也用不著不聲不響地跟蹤她,足見其中果然有她不明就里的內情,她是該下去和沉飛談,還是該先見她父親?
「你們好象覺得這個沉飛有三頭六臂似的。」凱斯說︰「你們會不會太高估他了?」
「我說,索性叫他上來,問他要對羽蕊如何?」茜蒂抱不平地說︰「一個堂堂大男人,偷偷模模跟蹤個女人,算什麼嘛!」
「我不會低估沉飛。」羽蕊靜靜說︰「他有錢有勢,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他不會放過羽蕊。」芙音低低說。
「如何不放過法?」滿嘴三明治的巴伯又回來了。
這次他的室友沒有給他白眼或令他閉嘴。他問的,他們也想知道。
「你逃不過他的掌心的。」芙音對羽蕊說完,疲倦地揉揉眉心。「我撐不住了,我要去睡一下。」
「什麼?」茜蒂、凱斯和巴伯齊聲喊。
「這個節骨眼,她居然要去睡覺!」巴伯一急,幾乎把剩下的三明治全塞進嘴里。
「我們要想個辦法。」凱斯說。
「想什麼辦法?」茜蒂問。
「我才開始想而已呀。」凱斯拍拍羽蕊。「別擔心,我們一定要幫你解困。」
芙蓮對她的室友們搖搖頭。「羽蕊,我先下去,你待會兒再走。」
其它人來不及問問題,芙蓮已經出了客廳。
「沈先生,你怎麼會在這,等人嗎?」芙蓮裝出一副意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