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敬敬,難道要我一輩子不嫁人?」她問他,這夠明白了吧?!
「只是幾年,等敬敬大一點——」
「敬敬大一點就不需要我了?」
「不是這麼冷酷,妳為什麼要把事情說得這麼沒有感情?」他真搞不懂女人。
「但我的意思是——」
「你為什麼不干脆去求你的前妻回來呢?」她擠出笑容,「真心」的建議他。
「她……不會回來的。」
「說不定哦!」她不是有意要落井下石,既然他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她為什麼要對他掏心掏肺?這年頭是講有來有往的。「想到你是這麼的寬宏大量,這麼的無私、情操高尚,說不定她會回頭。」
「莉緹,不要挖苦我,不要在我的傷口上灑鹽,我不是一個厚臉皮的人,這次如果無法打動妳,那我就只好算了。」他總不能強迫她吧?!
她左右為難,進退維谷,一方面想投降,一方面又希望自己別再陷下去。
「妳自己決定吧!」
「曹學城,你真狠!」
「我?!」
她能決定什麼?!她眼前只有一條路走,繼續當曹家免費的佣人和保母,反正她也離不開敬敬,這些沒有他和曹學城的日子,並不好過,與其都是痛苦,不如她還是和敬敬在一起,至少從敬敬的身上,她可以得到很多的快樂和滿足。
「明天我去接敬敬放學。」她還是投降了,誰教她是女人。
「妳要去接敬敬?!」他樂昏了頭,一時間還會意不過來。
「這不就是你希望的?」
「是……」他笑著點頭,漸漸地恢復理智。「但也是妳希望的嗎?」
「曹學城,你在乎我的感覺?」
「當然!」他不是開玩笑的表情,專注的點點頭,肯定道。
「那就夠了!」眼前她也只能抓住這樣的幸福、這樣的滿足。有些女人幸運,想什麼有什麼,有些女人較不幸,只能擁有「殘缺」的幸福,但比起一無所有……她真的該知足了。
※※※
又是一個寂寞、冷清、了無新意的夜。
一件大襯衫、一雙厚襪子,扎著馬尾,室內開著暖氣,不管屋外正滴滴答答下著雨,薛靖雯自有一個溫暖的世界,再加上一大杯的熱咖啡,放上一張流行的CD,她能說自己不快樂嗎?!
快樂是自己找的,是必須自己去經營的,在很多人的眼中,她什麼都有,名利、美貌、健康、人緣,她真正缺的只是愛情而已。
拉開窗簾看窗外的雨絲,為什麼有人會覺得下雨詩意?她討厭雨,她喜歡陽光,這也是她度假總選擇馬爾代夫的原因。
其實如果想開一些,現在缺少愛情的男男女女滿街都是,以前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愛情是排第一位,但是到了今天……
愛情好象是現代人最不在乎的,很多東西可以取代它,很多東西比它可貴,愛情算什麼?!
門鈴聲使得薛靖雯回頭,放下窗簾,她一個箭步的跑去開門。這時候不會有別人,一定是莉緹,兩個寂寞、心里都有著傷痕的女人需要好好的互相安慰一番,朋友有時比情人好。
但當門被打開以後,她發現門外站的是鐘岳時,她整個人一震。
鐘岳渾身濕淋淋,從頭到腳,沒有一塊干的地方,他的腳邊還有一灘水,要不是氣氛不對,她會問他是否剛掉到馬路邊沒有加蓋的溝渠,不然為什麼這德行?或是他不知道正下著雨,他覺得雨中散步很有情調、很有「詩意」。
他打量著薛靖雯。她這模樣,他已經看過不下千百遍,在英國相處的那段日子里,她就愛這種無拘無束的打扮,她的習慣並沒有變,。
「妳沒有丟掉這件襯衫……」他沙啞的說,嘴里有著隱約的笑意。
「廢物利用嘛!」她知道襯衫是他的,她早該燒掉的,但她沒有。
「舊東西舒服些,是不是?」
她不語的冷眼以對。
「我可以進來嗎?」
「不行!」她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上,她的天地里已經容不下他。但是門一關上,她又懊悔不已,這不是她心里想要的。
按鈴吧!再按一次鈴,她一定開門。鐘岳,按啊!不要猶豫……
門外的鐘岳心里百般掙扎,他為什麼會以為薛靖雯一定會敞開大門的歡迎他進去?她是恨他的,這不是很明顯的嗎?不管是話語、眼神、行為,她都表示得明白,他為什麼還來踫釘子?!
微微的轉個身,已經打算要放棄了,但是他又有些不甘心,手舉起又放下數回,終于……
他還是按了門鈴。
門立刻被打開,雖然薛靖雯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但至少她把門開了,沒拒他于門外。
「你還想怎樣?!」她武裝自己的冷聲,刻意裝出很受不了的神態。
「我不想得肺炎。」
「那你就不該去淋雨。」
「我只是……」他苦笑。「寂寞的時間有時並不好打發,我一個人在街上走著、游蕩著、看著,我不是不知道在下雨,只是沒有撐傘的,愈走愈停不下腳步,好象一停下來,寂寞就會趕上了我……」
這番話打動了她,也給了借口,她退開了些,準備讓他進來。
「妳的地毯……」他客氣的說道,有些猶豫。
「如果你怕弄濕地毯,那就不要進來。」
他聳聳肩,走了進來,在白色的長毛地毯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我去拿衣服給你換,你最好洗個熱水澡。」她用漠不關心的語氣說道。
「妳這里有……男人的衣服?」他的語氣多少帶著一些質詢,一些不滿的味道。其實男人的心眼並不比女人大到哪里,不光是只有女人會亂吃醋、疑神疑鬼,男人也會,只要是人……都會。
她沒有馬上用話炮轟他,只是走到客房里,拿出她以前的衣服,一些她早該丟,卻又優柔寡斷留下來的衣服。走回客廳,她將衣服扔向他。
「這……」他看了下,覺得似曾相識,非常的眼熟。
「你的!」
「妳還留著?!」他訝異不已。
「可以當抹布擦桌子。」
「靖雯……」他有些動容。不管她說得再怎麼刺,不管她的表情再怎麼凶惡,她對他一定仍然有情,否則她干嘛留他的一些舊衣服?看來不能忘情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人,整件事仍然大有可為……
「現物歸原主,也省得佔我地方,要丟掉又得跑一趟。」她嘲弄道。
「靖雯,妳仍然……仍然還是有些愛我的,是不是?」明知自己不該在她的地盤上問,但他管不了自己的舌頭。
「鐘岳,別痴人說夢,你當我薛靖雯還在痴痴的等你回來找我嗎?」她犀利、尖銳的聲音譏諷道。
「但是——」
「每段過去總會留下一些包袱、一些要丟又無處丟的東西,留著你說依然有愛,沒留你又會說我沒有風度,人很難做的,是不是?!」本來薛靖雯就是一個口才銳利的女人,這會兒更發揮得淋灕盡致。
鐘岳黯然了,一臉落落寡歡的表情。是不是他想太多、想得太美了?男人……有時也會被感覺騙了。
「你最好快點去洗澡。」她嘴上不說,心里還真怕他會得肺炎。
「算了……」他一笑,放下手上原本屬于他的衣服。「我想再去走走。」
「鐘岳——」
「這時候很適合雨中散步的。」
「你……」
鐘岳畢竟沒有留下來,留下來又如何?!再听一些更尖酸、更無情的話?薛靖雯不會在瞬間軟化,他和她更不可能馬上重拾舊情,何必徒增感傷呢?即使是屋外的雨,都比薛靖雯溫柔。
薛靖雯雙手環胸,僵立在當場。這不是她料到的結果,他居然走了?!這不正合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