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放軟一點!」他走到她的面前,雙手調整她肩部的曲線。
「你——」
「我要隱約的笑容。」
「去死——」她咬著牙,只差沒有伸出五爪。
「你說什麼?」他垂下頭看她,知道在場這麼多的人,她不敢真的怎麼樣。
「我叫你——」
「這件衣服最美、最迷人、最性感的地方就是肩部的設計,所以……」他壓了下她的肩。「像這樣。」
她忍氣吞聲著,她委曲求全著。她不要別人知道她和鐘岳曾有一段情,她不要任何人知道,所以她一副听從大師安排的樣子,她要忍耐,工作上她忍他,私下……她會給他好看。
一次又一次的,鐘岳按下了快門,而薛靖雯換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擺了一個又一個的姿勢,不知道是有意或無心,鐘岳總會去踫踫她,不是她的手,就是她的腰、她的頭、她的肩、她的頸項……
終于,薛靖雯忍無可忍。
「我想我們最好說清楚!」她在他又踫了她的腰部之後,壓低音量的說。
「說什麼?」他擺出無辜的表情。
「說——」
「這組照片很急。」
「再急——」
「薛靖雯,如果是公事,妳可以當大家的面說;如果是私事,妳可以在收工之後請我喝杯咖啡,我們好好的談。這樣夠清楚嗎?」
「你——」她的手有種控制不住的沖動,她很想將雙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控制妳的情緒。」他大方、輕松的一笑……「如果妳無法與我共事,妳可以去向老板抱怨,但是這會兒,我希望妳敬業一些,只剩幾套衣服,我比妳更想早點收工,相信我!」
「那你就別再踫我一下!」她低語,但表情凶惡。
「踫?!」
「你可以動口,但是不要動你的手,我無法忍受……」她一臉厭惡的表情說道。
「妳以前好象並不介意我踫妳……」他故意若無其事的說,背對著所有的工作人員。
「你居然敢提以前?!」
「靖雯,如果妳心里沒有鬼,如果妳坦然視之,這只是工作上的接觸。」
「「工作上的接觸」?!」她看著他身後的那些工作人員,幸好沒有人注意他們,幸好他們以為他們兩個人是因為初次合作在溝通事情。
「不然妳以為什麼?」
「你這是……」她真想給他一記火辣辣的耳光。「你在歪曲事實!」
「薛靖雯,今天如果替妳拍照的是一個女的攝影師,如果是個女的踫妳的手、妳的腰、妳的肩、妳的頭,妳一定不覺得什麼,對不對?!妳的不能容忍完全是沖著我,對不對?!」
薛靖雯一下子迷糊了,他好象說得有理。
「我是為了拍出好的照片而——」
「而「踫」我?!」
鐘岳知道自己分明是「假公濟私」,誠如薛靖雯說的,他可以用嘴巴說,他不一定要伸出手去踫她,但是……他想踫她的是那麼的強烈,強到他可以為了能踫踫她而什麼都不顧,只是……
他絕不能讓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他依然渴望她,那他就永無翻身的一天了。
「只是工作。」他一副超然狀。
「工作……」她瞪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冰冷,以前讓他踫她是由于愛、由于心甘情願,但是這會………他們之間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除非妳要小題大做,解釋成「性騷擾」。」他沒有認錯的意思。
「鐘岳……」她氣得握拳,但是卻拿他沒辦法。
「我們繼續工作嗎?」
「當然好!」突然的,她露出了一個嬌媚、甜蜜的笑容,如果他可以這麼對她,她也可以「折磨」他!「我們是不該再因為這件無聊又很難下定義的事爭論下去,我還有一個重要的約會要趕。」
「是嗎?」他一怔。
「漂亮的女人總是有人追,你忘了你自己說過的嗎?」她瞟了他一眼。
「靖雯——」
「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好嗎?鐘大攝影師……」她朝他一笑,那笑會刺痛人心。
鐘岳憂郁的看她一眼,朝他的相機走去。
※※※
必莉緹邊收拾碗筷,邊注意曹學城的反應,雖然他正在和敬敬玩拼字的游戲,但是他的神情總帶著一抹深思,好象有什麼事在困擾他。當著孩子的面,她又不好問什麼,但她總希望知道他在煩什麼。
替敬敬洗完澡,哄睡他之後,切了一盤隻果,她端到了曹學城的面前。
「明天我要加班,敬敬你要準時去接。」
「好……」他心不在焉的答。
「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
「他是我兒子,我不會忘記的!」曹學城沒好氣的說,拿起一片隻果送進嘴里。
「你好象有心事?」她試探的問。
曹學城看著關莉緹,女人應該很了解女人,所以和她談談應該沒有錯,他要知道翁楓的想法,為什麼在好一陣子沒有聯絡之後,她又打電話給他,問的不是他們的兒子,而只是問候他一個人。
「也不是心事,只是……只是我有一點困惑,不知道對方的意思。」他的表情有些緊張。
「對方是誰?」
「翁楓。」
「你的……」她說不出那兩個字,她當然知道曹學城前妻、敬敬的母親的名字,只是突然的由曹學城的口中說出,她有些不習慣。
「我的前妻。」
必莉緹的心沒由來的一沉,由曹學城和敬敬的描述,她知道翁楓是個時髦、追求自我、不太懂得犧牲的女人,她為了過「自己的生活」,不願再受束縛,而選擇了離婚一途,自由比她的丈夫和兒子更重要。
「她怎麼了?」關莉緹沉著的問,若無其事的吃著水果。
「她打電話給我。」
「哦……這沒有什麼啊!」關莉緹刻意淡化這件事。「即使不做夫妻了,大家還可以是朋友,而朋友之間打打電話,聯絡一下,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她沒有問任何有關敬敬的事。」
「是嗎?」關莉緹覺得自己的笑容好假。「那她都問了些什麼?」
「她問我好不好,工作順不順利,累不累。有沒有女朋友……」曹學城一句不漏的說。
「那你怎麼回答她?」關莉緹拿著隻果,心里的焦慮不下于等待會考的放榜。
「我說還好,工作還算順利,沒什麼累不累,反正日子總要過下去,每一個人都一樣;至于女朋友……」曹學城雙手枕在腦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哪敢再害人!」
必莉緹發出干笑聲,如果要票選現代的呆頭鵝,曹學城一定當仁不讓的中選,他到底當她是什麼?!菲佣、保母、一個「朋友」?!他到底有沒有用心想一想她的感受和心情過?!她為的是什麼?
「知道我沒有女朋友,她很在意我。」曹學城憨厚的朝關莉緹微笑。
「是嗎?」關莉緹繃著臉。「你沒有向她提到我?」
「莉緹,妳不是……」他尷尬的笑笑。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她的心正一滴一滴的在淌著血。
「妳是……」
「我是什麼?」她追問他。
這個問題可把曹學城給問住了,關莉緹是他和敬敬的朋友,是一個關心他們的女人,但是……但是他從來沒敢想歪過。
「如果哪天你的……你的前妻突然回來,而我又「剛好」在這里,你要我向她怎樣解釋我的「身分」?!說我是鐘點佣人?我可沒領過你一毛錢;說我是保母?我做的可比一般的保母多了,保母還不用幫你們煮飯、收拾家里的,是不是?!」她辛酸的說。
「莉緹……」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激動,雖然他無話可答。
「在你的心目中,我只是一個照顧敬敬和你的「人」而已,並沒有任何的其它意義,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