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說得喪氣,菊雅仍是不甘示弱。
听菊雅提起了靜剛,史君寶但覺舊恨新怨都上心頭,狠狠捻熄了雪茄說︰「是啊!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說來說去,就是她給我帶來這整整一天的霉氣。繼華,你听得出來吧,她分明就是沖著咱們史家開炮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桑世雄就是挑明了和咱們作對到底,現在弄出了這麼一個桑靜剛來,棘手得很,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唐繼華冷笑說︰「難道你怕她不成?听說她只是桑世雄收養的養女,桑世雄一直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當作秘密武器般在栽培她。」
在一旁始終呆若木雞、不發一語的柏雅听到母親說起靜剛的身世,這才如醍醐灌頂,如夢初醒地說︰「啊,桑靜剛是養女?她的生父是誰?」
唐繼華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了兒子一眼,淡漠地說︰「誰知道?八成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否則也不會改名換姓送了人。」
「她似乎很神秘,以前不曾听過這個人嘛?」
柏雅裝作若無其事地試探著。
「她最近剛從美國回來,」史君寶接了口。「桑世雄撐不了多久了,她是回來接收財產,同時準備替她老子辦理後事的。」
柏雅听得出來,史家對桑靜剛的了解也不過如此,便意興闌珊地說︰「爸、媽,我上樓去了。」
菊雅見狀,抓起外套也說︰「我也上去了。」
姊弟倆一前一後上了樓,菊雅卻不回自己房間,反入了柏雅的房間。
柏雅做出一個「你來干什麼」的表情,不作一聲地把自己往圓形大彈簧床摔了上去,為了個四平八穩的大字躺在那兒,動也不再動。
「怎麼,出外一條龍,回家一條蟲!」
菊雅說。想想不對,又講︰「不對,今天咱們豆豆是回家也是一條蟲,在外也是一條蟲。只要是踫上了沒勁的事,橫豎都是一條大蟲。」
柏雅听了心煩,卻不想發作,憋著嘆了一口氣。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今天人家攻擊你的球隊?」
床上的大字還是不說話,只是干咽了一口唾沫,一粒喉結滾動了一下。菊雅看著有趣,又說︰「巨世豹是我們家小豆豆的最愛,桑靜剛竟然不知輕重拿它開刀,而且是當著我們金錢豹的面公然出招,簡直是把豹子當病貓!」
柏雅听了忽然挺起身,瞪了菊雅一眼。
「對嘛!豹子不發威,被人當病貓。看你下午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真是威風盡失、英雄安在!」
「好了,取笑夠了吧?姊,我這次死得夠難看了,你還幸災樂禍!」
柏雅恨得咬牙切齒。
「唉,我說奇怪了,這種小事你會把它當真,煩惱成這個樣子?花幾千萬養球隊又怎樣?有老爸頂著,台風尾也掃不到你呀!何必為那麼幾句話垂頭喪氣的,我們小豆豆好像不是這種人嘛!」
菊雅是有力氣沒地方用,瞎胡亂扯,卻教柏雅听來像是在追根究柢,于是干脆說了︰「姊,我老實告訴你吧,說不定你死也不肯相信呢!桑靜剛就是早上你說的那兩個孿生姊妹其中的一個。」
「……什麼孿生姊妹……」
菊雅一時想不起來。
「你真健忘!我簡單扼要告訴你吧,我明明追的是一個叫葛青蔓的女孩子,偏偏後來這個女孩子又換成另一個女孩子,兩個人除了神韻氣質不同,長得一模一樣!今天我在董事會議上發現了,桑靜剛就是我說的其中一個女孩子。」
柏雅說得又急又快,卻是表達得很明白。
「我的天!竟然有這種事,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天下奇案嘛。怎麼有這麼巧的事?」
「巧?巧的還不止這樣呢,以前我怎麼知道她是桑世雄的女兒,只把她當做姓葛的小女孩,對她大吹大擂,說我球隊挖角花了多少錢,入球獎金又是多少……總之,我也忘了曾經對她還說過什麼,今天她就拿這些來當作罪狀,讓我死得這麼難看。」
菊雅听了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幾乎挺不起腰來。
「真滑稽!真滑稽!豆豆,現在你不像什麼金錢豹,倒像那一只毛茸茸的粉紅色傻豹了呀。你像一只天傻豹,被人耍得暈頭轉向,真好玩哦!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菊雅笑得死去活來,柏雅只有失措地狂吞口水,一粒喉結又是上上下下滾動著。
菊雅笑夠了,擦著眼淚說︰「風流小生,好好面壁反省反省吧!誰叫你這麼愛招搖,唉,又誰教寡人有疾、寡人風流?如今成了這一代奇案的苦主,你向誰去喊冤?」
菊雅最後一句是用唱的,那句詞來自一出連續劇的主題曲。
「姊,你以為我就這樣認輸了?你也太小看我金錢豹了吧?」
柏雅沒好氣地吼著。
「金錢豹又怎樣?論金錢嘛,人家姓桑的可不比我們少,若說是豹嘛,人家桑靜剛可也是頭上長了角的,你也領教過了,誰怕你呀?」
「誰怕誰這很難說,再怎麼厲害,她終歸是個女人,女人就是要被征服的,你等著瞧好了。」
「哈,在本姑娘面前,你竟然敢出這種狂言,不幸啊!我們史家竟然也出現你這樣一個傻瓜,你不听我的忠告是吧?還想去招惹桑靜剛嗎?好吧,我等著看你怎麼死!」
菊雅蓄意激怒他。想起趙大衛那副垂涎美色的樣子,她心中的那股怒氣就揮之不去。
「姊,你不用激我。我史柏雅降服女孩子,什麼時候失手過?桑靜剛就是長了三頭六臂,我照樣收服她。」
「好,我等著看你的輝煌戰果。」
菊雅離開了。
柏雅坐在床中央,愈想愈是熱血沸騰起來。
追逐過無數的女人,從來沒有遇見這麼刺激的情況。
斑難度的游戲、最狂野的追逐。
絕色魅力加上勇往直前,組合成前所未有的、精采絕倫的游戲。
他摩拳擦掌、興奮莫名。
自古以來,男人與女人的拔河,從來沒有出現第二種贏家!在他的觀念里,男人征服女人,猶如冬雪覆蓋大地,女人只有躲在男人懷里顫抖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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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剛陪桑世雄從醫院回來,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了。
桑世雄病情愈來愈嚴重,又不肯住在醫院里,只好由家人護送著在醫院和別墅間來來往往、進進出出。
安置好了病人,靜剛才要松一口氣,阿珠告訴她︰「小姐,有兩個人整個早上一直打電話找你,尤其是一個姓史的,听他的口
氣,好像如果找不到你就要過來把房子放火燒了似的!」
「哦?他是怎麼說的?」
靜剛料想得到是誰,平靜地間。
「……那口氣,我學不來,反正是那種意思就是了。他說他會再打過來就是了。」
看阿珠那困惑的表情,靜剛暗覺好笑。
「另外一個是誰?」
「一位姓葛的小姐,也說有急事找你。」
「哦,我知道了。」
靜剛拿起電話,打給了青蔓。
「姊!你終于打電話來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哦!」
靜剛听著笑了,記憶中青蔓似乎總把她當救火隊,電話中的開場白總不外這一句。
「又怎麼了?有什麼事又困擾著你,要告訴姊姊?」
「是啊,真是知我莫若姊!我想見姊姊,你有時間嗎?」
「今天可以的。等一會兒我過去你那兒好了。」
靜剛才樹下電話,電話鈴系立即響了起來。
「喂,請找桑小姐听電話,是史柏雅。」
來人像背書一樣通告著,听來這句話果真是反覆使用了多次,熟練中還帶著挑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