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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人的情絲 第7頁

作者︰葉小嵐

靜剛再看看董事長辦公室外面,是一大片佔地不少的空間,樓層很高,地面鋪著長毛地毯,吸音效果很好,辦公桌是數張數張地靠在一起,用盆栽當作柵欄來分隔,兩高級職員的辦公室就在這片大辦公室的四周以玻璃隔開,靜剛從董事長辦公室望出去,可以直接看到東區的許多高樓大廈。她覺得,這整個辦公室實在太過豪華,和巨世一直經營的傳統行業如紡織、制造、食品、運輸等行業的本質,實在不太配合。它簡直像一家最有氣派的銀行!

她很想馬上知道,即將送到的財政報告上是否有著和眼前這富有的景象足相匹配的狀況。

丙然沒多久,潘健人領著兩位主管,抱著一疊檔案向靜剛報到。

「桑小姐,這位是業務部的邱經理,這位是財政部的白經理,你有任何問題,他們都會立即說明。」

潘健人一一引見著。

靜剛點點頭,逕自翻著檔案夾,潘健人和兩名資深主管就那般必恭必敬地在一旁候命著。他們顯然都對這位年輕美貌的新主人十分好奇,總是各自伺機偷偷地把目光停放在她臉龐上,對她仔細地打量,而在心里轉著不為人知的各種念頭……「邱經理、白經理,巨世集團旗下的工廠每一年的營業額的增長乎均值都在百分之十左右,毛利卻不到百分之七,而純利則幾乎不到百分之六,顯然營業成本和費用都太高,把我們的獲利能力打了很大的折扣。而且這種現象一年比一年嚴重!

你們認為,這是我們的財務結構有問題,還是我們的經營能力有問題?」

靜剛皺著眉頭質問著。

那個白經理向靜剛趨近一步,謙虛地陪笑解釋說︰「是,公司的費用是一向偏高了些,我們正針對這個情況,積極籌備成立一個核數部,進行大刀闊斧的內部核數制度……」

「核數部的人選怎麼產生的?」

「當然是由全體股東共同選出的。」

「哦?那麼部門主管人選是誰?」

「是上鼎紡織的前任總經理史凱。」

白經理回答。

「史君寶……」靜剛翻著董事的名單,一雙閃亮的明眸掃視著。

「史凱和史君寶是什麼關系?」

「是史董事長的佷兒。」

「史君寶,持股三百零九萬股,佔現在發行股數的百分之七,是除了桑先生之外的第二大股東,由他的近親當部門主管,合宜嗎?」

她思索了幾秒鐘,按著再問︰「這董事的名單上,還有哪些是史君寶的親屬?」

白經理料想不到靜剛有此一問,錯愕之下只得一一作答︰「這個,唐繼華,是史先生的夫人。這個史柏雅,是史先生的公子,這個史菊雅,是史先生的女兒啊……」

靜剛略算之下,史家擁有的持股已與桑家不相上下。但不知道這史君寶是否就是桑夫人口中野心勃勃的大戶?

「好。兩位沒事了,這些資料我要留著看。潘秘書,替我安排行程,從明天開始,我們去看工廠。」

「是、是、是。」

三個人唯唯諾諾,退出了董事長辦公室。

「等一下,潘秘書。」

靜剛朱唇輕啟,倒叫潘健人反彈一般,立刻一百八十度地「UTURN」了回來,那模樣真有幾分滑稽。

「桑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三十出頭的潘健人,洗不月兌一副商場打滾的老練圓滑。

「听說私家偵探的費用不少啊,我不希望公司再在這項開支上制造浪費。你是很清楚的,我們的利潤都被這些費用吃掉了。」

靜剛詭譎地盯著他,微笑著。

「桑小姐,其實……那是夫人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

潘健人一臉窘迫地陪笑解釋。他不明白她怎麼知道是他聯絡偵探去跟蹤她?

靜剛笑笑,掀掀桌上的那堆報告,又看看他,才說︰「記住,別再制造這種浪費。」

潘健人連聲應是,這才縮著脖子走了。

靜剛擺平這個人不費吹灰之力。

第一,只有他在桑夫人身邊進進出出,舍他其誰?桑家及巨世的一切將在她的冷眼觀察中漸漸現形。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她現在是桑家真正的主人,任何成員都得向她俯首稱臣,除非那人想再換一個老板。

*********

青蔓揉掉了許許多多時裝設計的草圖,把垃圾桶都堆滿了,地板上也散落得到處都是。

她輕輕地啃咬著鉛筆,單手支頤坐在桌前,靈思枯竭,心煩意亂,什麼也畫不出來。

其實她自己知道,一個人關在小房子裹是搞不出什麼名堂來的。以她的資歷和功力,苦不依附在已經上了軌道的設計公司或設計師門下苦學幾年,根本別想在時裝界掙得一片天空,而現在,她根本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痴心妄想讓自己設計的衣服掛在櫥窗里,吸引行人的駐足,簡直是遙不可及的天方夜譚。

她想,她還是得去找一份工作,找一家公司,就是從第三線的助手做起,都比在這兒閉門造車來得有希望。

好笑的是,想和她簽約的模特兒訓練學校一直排著隊在等地,允諾要栽培她成為一流的模特兒和廣告明星,她卻是一點兒都不為所動。同樣是和時裝相關的行業,源于性格的選擇,取舍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差異和執著!像青蔓這樣美麗的年輕女子,竟然會不願走上舞台去接受人們贊賞羨慕的目光,不願成為鏡頭下的矚目焦點,確實十分讓那些費盡唇舌的經理人扼腕與不解。

鐘鼎山林,各有天性,不可強也。青蔓對浮華的舞台從來都沒有向往過,她正是上述千古箴言所闡釋的一個不折不扣的範例。

她應該再去找……或許,留學進修是一個不錯的方式,這樣至少可以擺月兌許多無謂的麻煩和糾纏。離開學校不過一年,在這個無奇不有的花花世界里不過闖蕩一年而已,她已深覺不堪其擾。

但是,事實上她已離不開這里了,還有什麼地方比這個華洋雜處、安定繁榮的東方之珠有更多的機會、更多的空閑呢?而最重要的,是她的逸航哥哥也在這里,他必須遵守契約在醫院擔任五年的駐院醫生才能離開。

今天,青蔓心煩意亂,舉止失常,可是什麼事也不想做,只想著她的逸航哥哥。

自從前天在她和姊姊重逢的時候,他驚鴻一瞥地匆匆離去之後,她再沒有看見他。

雖然只是隔了一天不見,卻足以令她坐立不安、食不知味,因為這一年以來,她和他在巨大的工作壓力之下可以說是相依為命地生活,雖然他住醫院宿舍,她賃屋而居,彼此每天總會踫頭見上一面,一起共度每日工作後剩余的快樂時光,即使偶爾因忙碌而不能見面,逸航也會事先告訴她,或行個電話和她說上幾句話。在她的生活里,不見他一天也不能。

他會不會……遇上了車禍?

在手術室出了差錯,染上了急性肝炎?還是感染了愛滋病什麼的……青蔓憑著她僅有的一些知識,無法克制地胡思亂想。

看看腕上手表,快晚上七點了。到了這個時候逸航還沒來,很可能他連今天也不會出現了。

青蔓忍無可忍,拿了車匙便沖出房子。

一路穿過下班繁忙時間的車水馬龍殺到了醫院,她先到宿舍去找他,宿舍里空空如也,似乎宿舍的醫生們此刻正舍不下外面花花世界的各種游戲,一個也沒有回來。她又找到外科病房去,終于經由一名護士小姐告訴她,他在病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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