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遠鈴一語駕醒了夢中人,他們三個人立刻停止了爭吵,看了看對方。
「卓逸帆,這筆帳我們慢慢再算。」拉起玉秋的手,莫俊碩先沖了出去。
交代薛遠鈴一些事後,卓逸帆也像無頭蒼蠅似的沖了出去。他沒有目標也沒有概念,他不知道品抒有哪些朋友,有多少地方可去,他只是去找,大街小巷去找,天涯海角去找!
第十章
每天,卓逸帆都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家。莫品妤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每天固定和玉秋通一次電話,但是玉秋也沒有任何品妤的訊息。
庭之並沒有搬出去,在知道莫品妤離家出走之後,他留了下來。他也四處找著莫品妤,不過也是沒有品妤的下落。莫品妤好象從這世上消失了似的。
卓庭之又去了一趟普泉寺,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是帶著一顆澄明的心返家。在慈明師父的開導下,他終于豁然開朗,終于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錯在哪里。一個人只要肯認錯,永遠都不會太晚。
卓逸帆見到坐在客廳里的庭之,點了點頭,便朝放電話的小茶幾走去。雖然還是同住在一個屋子里,但他和庭之現在卻像陌生人。
「爸……」卓庭之怯怯地開口叫他。
「我必須先打電話給你玉秋阿姨。」
「我打過了,沒有品妤的消息。」卓庭之帶著失望的語氣。「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卓逸帆很訝異。庭之已有好一陣子不曾和他說話,不知道他現在又想怎樣。反正他是看開了,什麼都強求不來的,庭之諒解他也好,不諒解他也罷,他都決心要和品妤在一起。只要能找得到品妤。
「爸,你能原諒我嗎?」卓庭之開門見山的說。
「庭之……」卓逸帆有些訝異。
「我知道自己錯了。」卓庭之圭下頭。
「你──」「普泉寺的慈明師父今天好好的開導了我,他讓我看清了一切,也讓我了解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我不只是一個不孝的兒子,還是一個自私、冷酷的人。」
「庭之,過去的事就算了,你不要自責,其實你並沒有錯得那麼厲害。況且,我也有錯,我該先和你溝通的!」卓逸帆神情激動的看著兒子。他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爸,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年齡的差距也不是問題,我不該那麼自以為是。」庭之懊悔不已。
「你想通了就好。」見庭之這麼說,卓逸帆終于放下心來。
「但是品妤卻失蹤了。」
卓逸帆當然知道,但是知道也沒有用,現在除了登報,什麼方法都試了,品妤的同學那邊也都找了,但是一點眉目都沒有。這兩天如果再找不到,他就要登報,而且要在電視上打廣告。
「庭之,品妤失蹤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安慰兒子。
「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麼強烈的反對你們,說不定就不會有這種事。」卓庭之還是一徑把過錯往身上欖。
「庭之,和你無關。」
「爸,慈明師父告訴我,你將續一段隔世的姻緣,你知道慈明師父的意思嗎?」卓庭之把老師父的話轉告給父親,看他父親能不能參透其中的玄機。
「隔世的姻緣?!」卓逸帆驚愕。
「師父是這麼說的。」
「師父還有沒有再說什麼?」卓逸帆問得好急,真有這樣的事?
「沒有了,我想師父的意思是你自然會知道。」
卓逸帆將老師父告訴卓庭之的話反復的思索。老師父那麼說一定有他的用意,他既然能知道庭之的事,就必然能知道他的事。要不是現在時間太晚了,他一定親自上一趟普泉寺。
「爸,你要多注意身體。找品妤要緊,你的身體也一樣重要!」卓庭之望著心力交痹的父親,父子之情溢于言表。
品妤……隔世姻緣?莫非品妤的前生就是貝蘭?
他開始回想起初兄品妤時他心中的震撼、他對品妤莫名的魂牽夢縈,以及品妤看到他手上那枚白金戒指的特殊反應、她的神韻……。把這些蛛絲馬跡綜合在一起──品妤就是貝蘭?!
沒錯,品妤就是貝苗。
「庭之,我要你老實的回答我一句話。」卓逸帆一臉正經的表情。
卓庭之誠懇答道︰「我一定老實說!」
「你願意讓品妤當你的‘繼母’嗎?」
卓庭之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說他願意,他的「繼母」年紀比他還小;說他不願意,他又不想破壞自己父親追求幸福的機會。
莫品妤可以給他父親幸福嗎?
「爸,只要這是你想要的,只要莫品妤首肯,我願意。」卓庭之坦白而且平靜的說。
「我想開了,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是最美的,年齡又怎樣,不過我可不可以只叫名字,不叫‘繼母’或‘媽’?」他開著玩笑。
「當然可以。庭之,你真的長大了。」卓逸帆寬慰的說道。
「你有把握找到品妤嗎?」
「我想我可以。」他很有信心的說。
「爸,總之,我祝福你,我也為我這陣子的態度深深的致歉。我一定是中了邪,父子親情遠比什麼都可貴,你能事事為我犧牲,我卻還惡言相向,我真的白念這些書了。」卓庭之悔恨不已。
「那些都過去了。」卓逸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爸,好好把握你和品妤的感情,不要再讓她跑了。」卓庭之一笑。
「你放心,她再也跑不掉了。」卓逸帆胸有成竹地說,一抹欣慰的笑容浮現嘴角。
寒風凜例的海邊,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似有大雨即將傾盆而下。卓逸帆依稀記得,這里就是當年他和貝前雙雙殉情的地點。
他走著、找著,希望能找到品妤的蹤影。他一定要找到她,他要告訴她他愛她。
忽然,崖退的一雙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品妤經常穿的一雙白鞋子,而今鞋子在,人呢?
卓逸帆實在不敢面對二十多年前的悲劇再度重演,如果品妤真的自殺了,那他也不願再苟活人世。今生既然注定結不了緣,那就等來世了,他絕不要再一個人活著。
正當他恍恍憾憾一步步的向海邊逼近時,突然听見岩叢中似有聲音便咽地在叫喚著他。
海風呼嘯過他的耳際,他听不清楚。憑著最後的一絲理智,他決定下去一探虛實。
繞到崖下,卓逸帆只見一個少女蟋縮在岩石邊,全身已被浪花濺濕……
「品妤……」他試探的一叫。
沒有反應。
「貝蘭!」他月兌口而出。
受到風寒而身體微恙的品妤,在昏睡中听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貝蘭,她猛的清醒過來,睜眼一看,站在她面前的竟是卓逸帆。
「你叫我貝蘭?!」是莫品妤虛弱的聲音。
「你是貝蘭,也是品妤。」卓逸帆激動說著。
「你瘋了……」莫品妤不敢相信。
卓逸帆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溫柔的披在品妤身上,他的手還緊緊環著她的腰,借著身體的接觸而分享彼此的體溫。
「品妤,你為什麼要到這個海邊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走著走著就來到這里了。」她真的不知道,她很自然的就來了,好象她對這里很熟悉似的。
「我告訴你好了。」他輕輕的說著多年前的往事。「二十五年前,顧思郢和貝苗就是雙雙在這里殉情。只是顧思郢死了,貝蘭沒有死;但是顧思郢也不是真正的死了,他的靈魂附在卓逸帆的身上,以他的身分復活了。」
「你在說什麼?!」品妤一頭霧水。
「世上有很多事是很難說出個所以然的,但它們的確發生了。」卓逸帆說︰「當年貝苗就是在這個海邊被你爺爺救起,而我在五年後也終于找到貝蘭,以卓逸帆的身分去見她,其實我就是顧思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