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沒事了。」卓逸帆微笑的說。
薛遠鈴走後,他們三人相對注視,感觸良多。
「二十年了。」玉秋長嘆了一聲。
「是啊……」逸帆附合。
「你還說呢!」莫俊碩開始似真似假的炮轟逸帆。「二十年來你和我們聯絡過幾次、吃過幾吹飯?我看說不定你早就忘了我們了。」
「怎麼可能!」逸帆替自己說話。「我不可能會忘了你們,你們是我結婚典禮上的伴郎和伴娘,和貝蘭又是好友,我也許忘記任何人,但是絕不可能會忘了你們的,別這麼酸我。」
「好二算你解釋得宜!」莫俊碩笑道。
「你們近來可好?」卓逸帆問。
「煩啊!」玉秋搭腔。
「煩什麼?」
「吾家有姐初長成的煩惱。」玉秋臉上半喜半憂的說︰「你可能已經忘了品妤,她今年都二十歲了。一個二十歲的女兒是父母親煩惱的泉源,我為這小妮子都不知白了多少頭發。」
「會嗎?」卓逸帆可沒有這樣的感受。「我覺得庭之很好帶,這些年來也沒有踫到什麼問題,可能是他叛逆心不強。」
「庭之現在在做什麼?」玉秋像個母親般的關懷。
「念大四了,課修得較少,不上課的時候就來公司上班,我要他從基層學起。」逸帆驕傲的說。
「那庭之懂事多了。」玉秋羨慕著。
「很讓我放心。」逸帆心有所感。
莫氏夫婦互看了一眼打算說出來意。俊碩想女人比較好說話,所以他把問題推給自己的老婆。
「你說吧!」
玉秋對逸帆笑笑,老朋友了,她自然得很。「逸帆,其實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我們是為了品妤來的,我們想請你幫一個忙,在你的公司里給她安排一個職位,什麼職位都行。」
「你們自己不是有公司──」卓逸帆很感意外。
「我們自己的公司無法約束那個小妮子。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听她的,沒有一個人拿她有辦法。這樣下去,我怕她不僅學不到東西,還會把公司搞垮,所以……」莫俊碩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懂了。」逸帆了解的點點頭。
「我本身學文,玉秋又不善經商,偏巧品妤是商專畢業的高材生,頭腦聰慧、思想新穎,我們做父母的這套八股方法,早就無法使她心服口服。」
看著莫俊碩柘這麼為自己的女兒煩惱,二十年前的往事忽然又重現眼前,尤其是他和俊碩曾為情敵,如今大家都已過中年,煩的不是別的,卻都是子女,想到這里,卓逸帆感慨不已。
「成嗎?」玉秋追問。
「是沒什麼問題,只怕品妤不願意……」逸帆若有所思。
「這點我來操心。」玉秋早已胸有成竹。「她這個女孩子禁不得激,我曾向她說過你的公司怎樣怎樣,她早就心動不已,她會來的。」
逸帆有些不以為然,他最恨別人走旁門左道、拉關系。玉秋美其名是要我也幫忙,實則早就盤算好了,現在她弄了個刁蠻的公主要他伺候,實在教他為難,不過看在過去貝蘭欠俊碩和玉秋的情分上,他也不能拒絕。
「她打算什麼時候來上班?」他還是不得不問,至少他要有應對的辦法。
「這個你自己說。」莫俊碩十分感激。
「下星期一如何?」
「可以!」莫俊碩松了一口氣。「你不知道你幫了我們多大的忙。」
「小事一樁,你們不必跟我客套!」卓逸帆真心的說,至少看在二十年前的交情上。
「逸帆,我們可不能再像這二十年來這麼疏于聯絡哦!」玉秋想彌補這二十年來的空白。「星期天我們先一起吃個飯。」
「我後天要到歐洲開會,再約好了。」
「好吧!」莫俊碩不勉強。「反正你是跑不掉了,有我們品妤在你的公司,我看你怎麼‘疏遠’我們!」
卓逸帆苦笑。看來這二十年的平靜要宣告結束了。
在卓家的飯桌上,逸帆听完兒子聊了一天的經過後,也把自己的請求告訴庭之。
「你要我帶一個二十歲的女生?還是你好朋友的女兒?」卓庭之一副並不是很樂意的表情,在他斯文、俊逸的臉上有著無奈。他一向不應付女生,至少還沒有追過任何女孩,只一心想成為企業家。
「有何不可?公司的情形你都了解,一定可以讓她很快就進入狀況。」卓逸帆故意輕描淡寫。「你就當是帶自己的妹妹。」
「妹妹?!」庭之吃了一半的茶差點噴出來。
「你以前不是一直說希望有一個妹妹嗎?」卓逸帆提醒自己的兒子。
「爸,那是我五歲時說的話。」卓庭之反駁。「那時我也說我想要一個媽媽,結果你有給我一個媽媽嗎?所以拜托你,你找別人帶她,我要準備考研究所,我很忙。」
硬的不行,看來只有對兒子動之以情了。「庭之,做兒子的是不是要幫自己的父親分憂解勞?」
「爸……」庭之求饒地看著父親。
「你一向不是很孝順我的嗎?」
「爸……」庭之發現自己又再一次敗在父親的溫柔下。
「二十年來,我們都是相依為命──」「爸!」卓庭之已經听得頭皮發麻,滿地想找雞皮瘡瘠。向來,他心目中認為最強悍、最不需要別人、最能扛起一切的人,就是父親了,但是他父親這會兒卻在他面前玩苦肉計。
「這點不請求你都做不到?」卓逸帆忍著不笑出來,他必須假裝一臉落寞的表情。
「我答應你!」卓庭之還是投降了。「爸!但這並不證明我是一個多孝順的兒子,只證明了姜是老的辣,你比我會玩弄人性的心理!」
「庭之,這麼說你老爸?」卓逸帆故意一臉不悅。
庭之皺著鼻子說︰「你才樂得我這麼夸你!」
「你還真了解我!」
「誰教我們‘相依為命’了二十年。」卓庭之有些好笑的表情。「爸,我不小了,就算你給自己找個老婆,給我找個後母,我也不會投反對票,我還真希望你這麼做呢!」
卓逸帆不語,心情立刻跌到了谷底。
卓庭之很清楚自己父親,每次一提到這個問題,他父親就好象老了十歲似的,整個人也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爸,我──」庭之深為自己的話抱歉。
「我原以為我們父子之間很有默契,你明知道這個話題在這個屋子里是禁忌。」卓逸帆現在臉上的落寞是發自心底,不是裝出來的。
「媽已經死二十年了。」庭之還是要為自己的話辯駁。
「她即使死了兩百年,我也不會改變初衷。」他再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的兒子。
「你已經大到不需要母親,我也已經習慣沒有妻子的日子,所以我們的家庭里不會再增加任何女性成員。」
「爸,你這麼愛媽?」卓庭之已經不只一次這麼問過他父親。
從卓庭之有記憶以來,他就不曾見到自己的父親和任何女性有來往,沒有任何「阿姨」來過他們家。下了班,只要不是很重要的應酬,他父親都會準時回家。然後,他們父子倆一塊吃晚飯、聊天,聊一天所發生的趣事。但他會長大,他父親會老,有一天他會離家,到時他父親……
「我對你媽的愛,你是永遠也不會了解的。」卓逸帆沒有了食欲,他放下碗筷。
「男人也可能從一而終嗎?」庭之懷疑。
逸帆反問︰「只有女人才會從一而終嗎?」
卓庭之想想也是,專情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也可以一生只愛一個女人。
「庭之,別談這個感傷的話題,你只要幫我把莫品妤搞定就好。」逸帆迅速回到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