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對自己太沒有信心了。」珍珍蹲在筱嵐的輪椅邊。「而且醫生說妳有可能再走路。」
「除非奇跡出現。」
「如果在嫁了曉野之後,妳突然的恢復了走路的能力,那時妳要怎麼辦?」珍珍把筱嵐給考倒了。
「我……」
「妳想過沒?難道妳要離婚?」
衣筱嵐真的沒有去想過,醫生並沒有說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走路,檢驗也沒有毛病。但是人體多少還是有一些醫學所不能去解釋的情形。萬一哪天她恢復了走路的能力呢?萬一她又永遠都不恢復呢?
「筱嵐,再給妳自己一點時間吧!已經造成了一次遺憾,不要再有第二次。」
※※※
卓艾欣當自己兒子瘋了般的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要和陳榮美訂婚。」
「陳榮美?不是衣筱嵐?」卓艾欣只能用跌破眼鏡來形容,這未免太戲劇化了,再高明的編劇都編不出這麼妙的情節。
「不是衣筱嵐!」卓偉然一臉的平和。
卓艾欣揉了揉她的額頭。她知道筱嵐車禍的事,也知道偉然常去看她,而筱嵐痊愈出了院,卓艾欣以為這小倆口應該雨過天青,計劃結婚的事,沒想到兒子卻跑來告訴她要和陳榮美訂婚!
卓偉然知道他母親一定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是他不想解釋。既然衣筱嵐可以嫁藍曉野,為什麼他不能和陳榮美訂婚?如果她可以這麼輕易的拋棄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他也能!
「偉然,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卓艾欣沒這麼容易讓兒子過關。
「反正我要訂婚了。」
「我不答應。」
「媽,妳為難我做什麼?」他原本是不抽煙的人,現在是一根接著一根的抽。
「你昏了頭,我可沒有。」
「我清醒得很。」
「如果你是清醒的,你就不會說出這種鬼話!」她斥責兒子。
卓偉然默不吭聲,好象不管她是贊成或反對,他都要和陳榮美訂婚,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心意似的。
「你不是很討厭陳榮美嗎?」
「我錯了。」
「你不是最受不了她那型的女孩嗎?」
「她有她可愛的地方。」
要不是兒子已經大到她不好意思教訓,否則她真會找根藤條好好的抽他幾下。他分明是在殘害自己、折磨自己,而這一定和衣筱嵐有關。
「你和筱嵐還在嘔氣?」她搖頭。
「不!我和她誰也沒在嘔氣。」他笑得有些不知所以然。「我們談得一清二楚,沒有誤會、沒有爭執、沒有不愉快,我們甚至還被此祝福。媽,相信我!我知道自己是要和誰訂婚。」
「筱嵐知道你要訂婚的事?」
「她早晚會知道,因為我會專程送餅去給她吃。」卓偉然咬牙切齒的表情。
「還說你們沒在嘔氣?」卓艾欣開始頭痛了。
卓偉然將煙捺熄。「媽,請妳支持我,我需要妳的支持,陳榮美即使不是十全十美,但是她也不會差到哪里,她愛我,她愛我愛得跟什麼似的,我不和她訂婚要和誰訂婚?」
「你和陳榮美都講好了?」
「還沒有談細節。」
「我要你緩一緩。」卓艾欣拿出當母親的威嚴。
「媽——」
「如果你敢私自和她訂婚,我就和你月兌離母子關系,我說到就做到。」卓艾欣少有的強硬。
「妳何必和我過不去。」卓偉然反彈的吼道。
「現在和你過不去,總比以後你和你自己過不去的好。」她是愛兒子才會這麼做。
「我還是會和她訂婚。」
「除非我點頭。」
卓偉然知道只要他母親拗起來時,沒有人可以說服地,雖然表面上他是懊惱得要命,但是他心底卻有個極微弱的聲音在歡呼,他有理由可以暫時打住他向陳榮美求婚的事,他不是真的這麼想向她求婚。
「偉然,放個假,到美國去,到歐洲也行,放自己一個長假。這陣子發生那麼多的事,難怪你會受不了,去散散心,好好的想想,回來以後你會有不同的想法和做法。」卓艾欣建議的說。
「我哪兒都不想去。」
她慈愛的看著兒子。「如果你不想去得太遠,日本、新加坡也行。」
他不想離開台灣,他總覺得自己還是有一線生機。有時候事情會峰回路轉,他還有何珍珍那張牌還沒有打,他哪兒都不去。
「媽,再說吧!」他打算離開。
「筱嵐現在在哪兒?」
他的心一抽。「在高雄吧!」
「你不去找她?」
「找她也沒有用。」
「那我去。」卓艾欣自告奮勇。「媽替你去,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不會再和你嘔氣,她會乖乖的跟我回來。」
「媽,妳去也沒有用。」
「不要低估你媽的能力,我……」
「她要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
穿著寬松的衣服,戴著墨鏡,裘蒂又回到了高雄,除了參加一個以前歌廳同事的婚禮之外,她的另一個目的是要來收所賣的房子的尾款,結果她卻被一個消息給打擊得差點不支倒地。
斑雄的兩大企業衣氏和藍氏要結成親家了。
這是在她預料中的事,但一旦成真時,她卻脆弱得差點忘了要如何呼吸。藍曉野還是如願的娶到了衣筱嵐,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裘蒂模了模自己月復中的胎兒,不禁泫然欲泣,她一直以為孩子有她就可以,不需要爸爸,但是這樣對小孩公平嗎?她可以母代父職,好好的把小孩栽培大嗎?她真有這個把握?
忽然月復部一陣的絞痛,痛得她直冒冷汗,痛得她發出一聲一聲的慘叫。她彎下腰,緩緩的蹲了下去,希望這陣劇痛能快點過去。但是疼痛愈來愈頻繁、愈來愈加劇,她怕……
她的寶寶。
「求求你們!」她看著圍觀的路人。「幫我叫車,求求你們,我的孩子……我要到醫院去。」
有人幫她叫了輛出租車,並且把她扶上車。
「醫院。」她虛弱的說︰「請你快一點。」
出租車飛馳而去。
※※※
醫生給裘蒂打了兩針,並且給她吊點滴。原來她是吃了不干淨的東西,食物中毒,幸好及時到了醫院急診,自然也沒有傷害到她肚子里的小孩,使得裘蒂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松了下來。
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她該考慮一下那個全家已移民澳洲的高中同學的求婚,至少他是真心的對她。她可以有一個家,一個安全的避風港,可是寶寶呢?一個男人能接受不是自己的孩子嗎?
想到肚子里的生命,她不禁憂喜參半。不過既然已經決定留下孩子,她就要負責到底。
心情漸松之後,她的眼皮也開始沉重,但是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和醫生討論她的病情時,她猛然的醒了過來,希望自已是在作夢。
但是她並沒有作夢。
藍曉野就站在她的不遠處。
要不是考慮到她身上吊著點滴,她真的會沒命的路走。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在這里?這可不是街頭巧遇,這里是醫院啊!
發現她已經醒了過來,藍曉野匆匆的結束了和醫生的交談,兩個男人互相拍了拍彼此的肩,然後曉野帶著一種壓抑的憤怒,一種經過克制的表情,一步一步的來到她的病床邊。
「又見面了。」他的聲音里沒有重逢的喜悅,沒有見到故人時的溫馨感,他一副如果她不是躺在急診室里,他會好好和她算帳的模樣。
她閉上眼楮,不言不語。
「這樣就能逃避我了嗎?」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回蕩,他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你想怎樣?」她睜開眼楮。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