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上門之前她生氣地喊︰「不要再對我說,『懂嗎?』『知道嗎?』,我自己知道,又不是小孩子,你懂嗎?」
他笑著走下樓,但沒走多遠他的笑聲便嘎然而止。
蕭薇幸災樂禍的看著站在樓梯間的杉嵐,哼!他高貴,純淨的謝映虹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剛才的爭吵她听見了,哈!這回看你怎麼保護你的寶貝小薔,她相信此刻的小薔受不了這個事實,她要看她親愛的小妹妹在她面前崩潰,看她痛苦,她活該!
他的臉像戴上面具一樣,走到蕭薇面前同時平靜地說︰「無恥!」
她一臉無辜地反問︰「無恥?她是小薔的母親,我帶她來讓她們母女相認也錯了嗎?」
他不理會她,直視謝映虹︰「妳答應我在小薔能接受妳以前不露面的。」
「我……我,她說小薔……生病了,我以為,我以為……杉嵐,相信我,我無意破壞我們之間的約定,讓我照顧她。」見杉嵐不答話,她垂下頭懇求他︰「至少讓我見她一面,求求你。」
哎!她受的苦夠多了,又何苦再如此折磨她?該死的蕭薇!
「小薔沒有生病,蕭薇騙妳的。」
「真的?」
「真的。」
「那……我走了。」她眷戀地朝梯口看了看才毅然決然地轉身。
「妳不等見了蕭薔再走?」可惡的蕭薇仍不死心。
「不……了。」
沒有人再說一句話,謝映虹再度回頭看了一眼,心中難過地想著,孩子,原諒我!她傷心的開門,多希望再見她一面,多希望……。
杉嵐無奈的看著她朝門外走去,他沮喪地想大喊幾聲,他的臉繃得死緊,小薔會不想見她的親生母親嗎?不想……蕭薇憤怒地看著一切,她所花的心血都白費了,蕭薔並沒下樓來,而這個女人又急著走,真是可惡。
「留下來!」
他們同時抬頭,驚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蕭薔。
酒乍醒,貝初明,
誰家小樓調玉箏?
指撥輕清,音律和平,
一字字訴衷情,
恰流鶯花底叮嚀。
又孤鴻雲外悲鳴,
酒碎金砌南,敲碎玉壺冰,
听,晝是斷腸聲。
第四章
「請妳留下來。」
蕭薇搶先開口︰「小薔,她是妳的……」
「妳給我住嘴,滾出去!」杉嵐大聲截斷蕭薇的話,轉向站在身旁的蕭薔,他委婉地勸阻她︰「小薔,不要這樣,沒有必要,她只是……」
「杉嵐,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她伸手拉住杉嵐的袖子,有些猶豫地停了一會兒,直到瞧見姊姊一副開心的樣子,她才下定決心,今天她才發現那面孔有多虛偽。「我一直逃避,可是,可是我也想見妳,真的,妳別走。」她怕看見她,噢!我在做什麼?
杉嵐保謢性地站著任由蕭薔幾乎是躲在他背後扯他的袖子。
「小薔,她找了妳好多年,妳知道嗎?她為了找妳把工作都擱下了,妳也許不相信她……」
「蕭薇,我警告妳,妳再說一個字我就不客氣,如果願意,請妳閉上尊口,如果不願意請妳離開『我』的房子」」他故意在「我」的地方加重語氣。
蕭薇冷哼一聲便不再多話。
「姊姊,我很感激妳帶……帶她來這兒,我很高興能見到她,謝謝妳!」她強裝笑臉,內心卻一片混亂。
蕭薇的挫敗感壓過了杉嵐的警告︰「妳不想知道她的工作?」
「妳太過分了!」杉嵐大聲的指責。
一直沒開口的謝映虹輕輕撥了一下頭發,她一直沒轉身︰「沒關系,杉嵐,她該知道的。」
「我知道她以前的工作,可是那沒有關系,而且她也是身不由己,並非自願,那是人生的際遇、命運,不能怪她,她……沒有錯。」
「妳說謊,小薔,妳不可能知道的。」蕭薇不相信。
「姊姊,那天妳和杉嵐在客廳里說的話我都听見了,所以我知道。」噢,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她的頭隱隱作痛。
又是一陣沉默,沒有人再開口說話,門卻在這時打開了。袁菊亞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蕭薇的臉緊繃了起來。
「今天可真熱鬧,開會嗎?小薔呢?我來找她的。」她懶洋洋地開口,面不改色地盯著蕭薇瞧了一會兒,才慢聲細氣地朝她點頭︰「沒想到妳也在這兒,噢,蕭薇,蕭薔,怎沒想到是姊妹呢?真是巧合。」氣氛似乎被她控制住了。
「這位小姐,妳別盡站在這兒,椅子就是給人坐的,妳又何必客氣呢?」
「不,我要走了,杉嵐,謝謝你。」她才走到門前就被袁菊亞拉祝「急什麼呢?該走的人又不是妳。」她的語氣輕松中帶著嚴肅,不由分說地將她推進最近的椅子。
謝映虹驚訝地坐定,杉嵐投來贊賞的眼神,蕭薇的臉色發白,而蕭薔快暈倒了,這一切菊亞都看在眼底。
「蕭薇啊,還不走嗎?妳已經沒戲好唱了,小薔不會崩潰也不痛苦,杉嵐更不煩惱,別在這兒自取其辱了。」她仍是慢條斯理地說。
「妳給我記住!」蕭薇推著輪椅離開了。
袁菊亞頑皮地加上一句︰「別捽著了,我們可沒有掃帚給妳騎喲。」才說完她就看見蕭薔一個踉蹌向後倒去,天哪,後面會玻璃。
「危險!」
杉嵐仍慢了一步,只听到玻璃的破碎聲此起彼落,他的心全碎了,明明知道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卻一再強迫她,該死!
「讓開,讓我看看。」菊亞收起無所謂樣子,擺出一副專業態度──她曾是醫生。
她仔細的檢查小薔頭部的傷口,小心地將頭發分開以便看清傷口。還好,在她倒向那片玻璃之前杉嵐拉住了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拿盆冷水和兩條干淨的毛巾來,你這兒有急救箱嗎?我記得你很少受傷的,家里沒有急救箱吧?」
「從她住進來的那一刻就有了,我去拿。妳確定不用送醫院?」
「不用,還好你拉住她了,沒什麼大傷,你放心吧。」
謝映虹遲疑地開口︰「我去拿水和……毛巾。」
杉嵐邊走邊答應,畢竟那可以節省一些時間。
菊亞擦拭完傷口後便上消炎粉和繃帶,一會兒的工夫便完成了。
「杉嵐,妳抱她上樓去,我想她會睡上一段時間,這位太太……咦,人呢?」奇怪,剛剛還在旁邊的,怎麼一下子的工夫又不見了。
「她剛走了,哎!這些問題以後再告訴妳,對了,妳怎麼回來了,高雄那邊出事了嗎?」他心不在焉地問著,這些似乎不重要,擔心的是蕭薔。
「才怪,陳大秘書如此能干,我受不了他死盯著我︰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煩都快煩死了,所以才連夜逃回來的。後來看見蕭薇那巫婆的車子,我就進來啦。」她恢復灑月兌不羈的樣子。
「多謝啦,還好妳進來了。」
「你別搞錯了,我才不是幫你,我是為了小薔才進來的。」
「難怪,我說呢,妳才舍不得幫我。」
「知道就好,抱她上去吧,搞不好等會兒又感冒了,她可是一陣風就會刮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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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時四周黑漆漆的,好暗哦!肚子「咕嚕」的一聲她才想到肚子餓了,她一坐起身便覺得暈頭轉向,而且想吐,逼得她只有再躺回去,怎麼會這樣?怎麼沒有人叫我吃晚飯呢?我怎麼一睡睡了那麼久?當她模到頭上的紗布和繃帶時不覺大吃一驚,這傷是怎麼回事?
早上的事一幕幕回到她的腦海,其實她挽留謝映虹只是做給姊姊看的,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恨」這是個奇怪的字眼,令人費解。從她不相信自己有另外一個母親,到如今拒絕承認的感覺……恨?蕭薔迷惘的甩甩頭,是恨嗎?像姊姊對我的那種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