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幾日她滴水未飲、粒米未進,才會迅速虛弱憔悴至此。
「你的意思是……這水有問題?!」
姬君吟向來是個聰明人,崔妙未那自嘲的一句,便讓她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頓時臉一沉,怎麼也想不到梁玉霞竟敢這樣肆無忌憚。
「可惡,我現在就回去找我爹,讓他出面管管這事。」既然情同姊妹,姬君吟哪里能眼睜睜瞧著妹妹受苦,于是氣沖沖地就要旋身而出。
「等等!」
車元玉和崔妙禾兩人同聲阻止,不讓姬君吟沖動離開。
「還等什麼等,妙禾如今的處境這般艱難,咱們不幫她,還有誰能幫她?」姬君吟皺看眉頭,朝出看口阻止的車元玉說道。
「你自是可以回去找你爹幫忙,可問題是那崔夫人只要向你爹說上一句,這是家務事,誰又能理直氣壯地阻止她把妙禾嫁人?」
便是這一層道理,更何況現在崔大人也被皇上派去浙江,遠水更是救不了近火,所以若是照姬君吟所言,她們絕對討不了便宜。
「那該怎麼辦呢?咱們總不能任由妙禾嫁給武家那個老不修吧?」
年紀一大把了還想染指妙禾這樣妙齡嬌俏的姑娘,讓人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氣得咬牙切齒。
「別急!」
雖然對于梁玉霞的所作所為,車元玉也很氣恨,但她今兒個除了來瞧瞧妙禾是否安好之外,另一個目的是來確定她的心意的。
「我怎能不急,再過兩日,妙禾就要被嫁進武家,這轎兒一旦被抬了進去,她這一生就毀了。」
向來把妙禾當成是自個兒的親妹妹,如今見她遭難,姬君吟自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有通天神力,可以一把將妙禾給變出崔府,免得一生葬送。
「我說不急是要你靜下心來听我慢慢說,或許有人能幫咱們救妙禾。」
「誰?」一听有人能夠相助,姬君吟連忙追問。
然而車元玉但笑不語,通自轉向虛軟無力、半倚榻上的崔妙禾問道。「妙禾妹妹認識柴將軍吧?」
「認得。」崔妙禾微微領首,腦中跟看浮現柴折霞那充滿英氣的臉龐。
人人都說柴折霞個性狂暴,還有著斷袖之癖,可就幾次的相處,她倒覺得他的脾氣雖然有些嚇人,卻從來不曾傷她一根寒毛。
縱使稱不上是個謙謙君子,卻也是個磊落之人。
如果早知道柴折霞是這樣的人,或許那時任由梁玉霞將她強嫁進柴家,她便不會陷入如此困境。
「如果說舍武員外,嫁給柴折霞,你可願意?」
車元玉會有此一問,是因為那日向來看她挺不順眼的柴折霞忽然來訪,劈頭就問她願不願意助他一臂之力,好救崔妙禾免于嫁人為妾。
那時她才知道,這兩人不知何時早己有了關朕,如果要她來說,能嫁給柴折霞,自然好過武員外,只不過柴折霞想做的可是驚天動地的事,既然她非本人,那麼自然該來問問崔妙禾的意思。
「我……」面對車元玉的詢問,崔妙禾驀地想起那日他說要娶她為妻的話語,原本蒼白的臉驀地一紅,小女兒的嬌羞竟絲絲顯露,可一想起後娘的貪婪與不擇手段,她的春心陣陣便又瞬間打住,「姊姊,妹妹因為後娘的刻意為之,早就成了街頭百姓口中名節敗壞的女人了,這樣的我,又如何配得上柴將軍那樣卓傲的男人?」她不想連累他。
「姊姊瞧你的眉宇之間,對他並無厭惡之情,你與他……」「柴將軍是個好人,曾經幫過妹妹幾次,妹妹自然對他有著無限感激。」「那你喜歡他嗎?」「我……」
喜歡嗎?其實她也不能確定,但不可否認的,這幾日被軟禁,他的身影時不時會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那種心里有著淡淡的思念,甚至幾次午夜夢回都夢見他宛若天神一般,將她從重重危難之中救出,這樣便是喜歡嗎?
「柴折霞說了,若是你願意,崔家花轎出門之日,他會來救你,只不過這麼一來,你的名聲便全毀了,除了他之外,你今生再無良配,這樣你可願意?」
其實光是柴折霞這樣大費周章地讓她來問妙禾這話時,她對他魯男子的印象便早己全然改觀了。
像他那樣的男人,若是決定做一件事,向來不須經過旁人的同意,可他卻甘願來拜托她,好得到妙禾一個親口應允的答案,就沖看這一點,她就認為妙禾該選擇他。
耳中听著車元玉的話,崔妙禾愣愣地望著她,好半晌之後,才開口問道。「我……可以見見他嗎?」
雖然小綁之外處處有人守著,可是她相信憑柴折霞的身手,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有些事,她得親口問問他,否則她真的難以決斷。
「好,我會讓他來見你的。」
而且還要快,這一回她是不曉得,沒能夾帶些食糧飲水進來,可她知道若是妙禾再這麼絕食下去,只怕就要撐不住了,所以就算妙禾不說,她也會要柴折霞想法子送些食糧和飲水進來,否則妙禾還沒逃出去,就己經香消玉殯了!
第6章(1)
他會來嗎?
打從今天晌午,車元玉和姬君吟來過之後,不知怎地,柴折霞那張剛硬有余的臉龐就時不時地竄上她的腦海。
而且每回只要想著那張臉,崔妙禾蒼白的臉上就會不自覺地浮現些許血色。
于是在月色當空的午夜時分,端坐銅鏡之前的她,竟然在銅鏡之中見著了柴折霞昂藏的身影,冷不防地一愣。
她這是怎麼了?難不成竟生生地讓她幻想出人來了?
她驀地回首,便見柴折霞神不知、鬼不覺的往她欺近,就像是拯救她于水深火熱之中的英雄,頓時間她心如擂鼓,仿佛就要從口中跳出來似的。
望著愈來愈近的身影,崔妙禾只能痴痴地呆望著,她很怕,怕自己只要稍稍一動,那道人影就會宛若鏡花水月一般,頓時消失不見。
「我不會放過她的。」望看她,柴折霞的話語似是從牙縫里迸出來。
此刻,他只覺自己就快被陣陣涌起的怒火給淹沒了。
這輩子,他從來不曾這樣狂怒過,可瞪著虛弱而蒼白的她,那股子想要殺人的想法便這麼長驅直入的翻涌而上。
「你真的來了。」望著益發真實的他,僵硬許久的崔妙禾才終于相信這不是一場夢。
她貪戀地瞧著他的俊顏,本以為他對她而言無關緊要,可卻忘了若是無關緊要,他的身影又怎會時時浮現她的腦海之中。
原來,思念早己點點滴滴地蓄積在她的心底了。
早就動心了!
用盡力氣的推離只是伯自己若是交付了真心,會被傷得支離破碎。
可在這危難之時,再見他這一面,崔妙禾那辛苦築起的心牆便應聲而倒,再也無法冷靜對待。
「我不來,難不成眼睜睜地瞧著你被賣入武家嗎?」
「你來,又能如何?」
這幾日她算是想明白了,既然後娘鐵了心地想賣了她,便不可能會手軟,再加上族長們的支持,想必她會更肆無忌憚。
「只要你答應,柴家的花轎明日就來抬人。」
因為知道自己不可能坐視她被推入火坑,所以自從那日爹娘不同意他的做法,他便找上了長孫承音和居夙升一同謀劃。
「事兒都鬧成這樣了,以後娘的精明,她自是知道你護著我多一些,這時再將我嫁給你,她討不了多少的好處。」這點從她這回不顧臉面找上聲名狼藉的武員外,就可以瞧得出來。
「我需要管她同意不同意嗎?」這話說得態意,一時間他臉上的飛揚竟讓崔妙禾瞧得有點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