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暗香幽幽地竄入鼻端,她一掃方才的愁思,潔白無瑕的臉上綻出了一朵明亮的笑花。
「方才多謝柴將軍解圍,只是……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雖然逃過一劫,但崔妙禾心中還是充塞看滿滿的疑問,她明明很確定還在沉睡中的他被藏在帳中,為何又會出現在門外?
「其實我昨天就知道你後娘的詭計了。」
對于她的疑惑,他誠實以對,那磊落且不閃不避的姿態,倒讓她對他改觀了。
「你後娘來找鴇娘時,我無意間听到她的計劃,但那時被你的拒絕給氣看了,所以不想理你,便讓鴇娘打蛇隨棍上地收下了她的錢,我要讓她嘗嘗算計我的苦果,可後來……瞧你真被人給抬了進來,我便也不忍心了,所以……」
其實或許他不該說,讓她心存感激會讓自己接下來的計劃更順利,可當他一想到她明知困難重重,卻仍努力地想要憑一己之力保護他,不讓他被人用那種下流的設計。
這可是只有他那些好友和皇上知道的秘密,可不知為何,他卻毫無猶豫地告訴她。
在朝廷里,明里他是大將軍,帶兵打仗,無往而不利,可暗里他還負責替皇上莫羅情報,而迎柳閣的龍蛇混雜,便是最好的情報來源地。
「所以說我後娘找上這里的鴇娘一同算計你,簡直就是自找死路!」
听到這里,崔妙禾終于恍然大悟,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頓時盈滿胸懷。
原來這個看似魁梧的男人卻有這樣細膩的心思,也虧得他這暗暗的一手,才讓自己不至于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之中。
腦海中不由得憶起方才後娘臉色慘白的模樣,一股子的快意驀地涌上了心頭。
「你說對了!」倒是個聰明的姑娘,話一點就通,柴折霞望看她的眼神又添上幾絲玩味,這丫頭總是有出人意表的表現。
「可就算是這樣,你又是怎麼從外頭走進來的呢?我放下帳子的時候,你明明還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就像是個極欲求知的學生,她連忙又將心里頭的疑問說了出來。
朗朗一笑,柴折霞好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榻旁,掀起了紗帳,露出平整的軟鋪。
「咦,沒什麼不同啊!」一眼水靈的眼兒睜得老大,滿心好奇得很,壓根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只顧看朝榻上左瞧右看,只是看了老半天卻瞧不出一絲端倪。
她這才抬頭瞧著柴折霞,只見他的俊顏染笑,右手朝看榻頂上一扳,原本一片的榻便緩緩朝著左右兩旁移動開來,那大小正巧足以容納一個人。
「啊……原來……」想不到若般姑娘的屋子里還有這麼精巧的機關,崔妙禾簡直目瞪口呆。
第3章(2)
「是啊,這一切還多虧了爺,可你也別太感激他,在這件事兒上,我瞧他玩得可歡快了。」
話聲才落,一名渾身上下散發看佣懶嫵媚氣息的女子,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崔妙禾的心思倒也靈巧,一下子便認出這個姑娘便是這屋子的主子,大名鼎鼎的花魁若般姑娘。
「昨夜鬧騰了一夜,伯是擾了若般姑娘,妙禾在這兒給你賠不是了。」
崔妙禾說著,便認真的行了個禮,倒讓向來對人冷情的若般姑娘喜歡上了。
養在深閨的姑娘一般在禮教詩書的教導下,多半對于她們這些煙花女子多有鄙意,可她在崔妙禾那雙真誠無欺的眸子中,倒瞧不出絲毫的鄙視。
「原來這就是讓柴大將軍大費周章也要護全的姑娘,將軍真是好眼力。」
待在這倚欄紅院之中,什麼人她沒瞧過,偏就對崔妙禾一見如故,極為難得的上前了幾步,拉看她的手到一旁的桌邊坐下,兩個女人就這麼說起話來,叨叨念念地說了一個多時辰,說的盡是柴折霞的一些趣聞。
說到有趣時,兩個姑娘便朗朗大笑看,柴折霞在一旁候看,也不急看催促,一雙眸子有意無意的全凝在崔妙禾那張雖然略顯蒼白,卻仍巧笑倩兮的臉龐上……
臉上還殘留看一抹粟笑,崔妙禾邁看細碎的步伐,跟在柴折霞的身後步出了迎柳閣,一踏出大門,她突地頓住了腳步,喊了一聲,然後朝他大大地作了一個揖。
「今兒個真是多謝你了,若非有你,只怕我後娘的陰謀詭計就要成功了。」想到自個兒的境遇,崔妙禾的背脊還是冷不防的冒出陣陣冷汗。
她那再次出人意表的舉動,又讓柴折霞刮目相看,就算旁人不知道,但他的心里很清楚,真要認真說起來,光是昨夜的那場戲,便己毀了她的清白。
可她非但不計較,方才還三思的維護他,現在還這樣真心實意地朝他道謝。
向來對女人沒有好評價的柴折霞,不禁對她興起了許多的關注。
「你不在意今日之事的後果?」
今日的事明里就算沒有捉奸在床,可是多少會損及她的閨譽,畢竟有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會與名妓有所牽扯。
听他說起此事,崔妙禾的笑眸黯了黯,但隨即振作起精神,說道。「傷了閨譽更好,反正我也不耐煩被她賣上第二次,一旦沒了閨譽,看她要去哪里找好買家。」
「你……真這樣想?」
懊說她天真嗎?雖然這事是斷了梁玉霞的惡念,可不同樣也是斷了她的終身?
「這樣想……挺好。」那語氣頗多無奈,她其實不似表面上的天真,可情勢究竟不由人呵!
如果連最親近的丫頭都可以背叛她,那麼整個崔府只怕早己被後娘暗地掌控著。
污了自己的名聲,卻能讓她一時半刻間不再盤算賣了她,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凝看柴折霞那隱隱浮現關懷的臉龐,她的心頭其實感到沉甸甸的,但這始終是她自己的問題,怎好累及旁人。
他能救她幸免于難,己是天大的功德了。
如果說她之前有一絲半點的相信流言,現在早己盡皆不信了。
這樣的男人,萬萬做不出那種讓人發指的事兒的,那些流言只怕是以訛傳訛吧!
「柴將軍,看這時辰,也該回去了!」
雖然明知道這會回去,後娘勢必不會輕易放過她,但那終歸是她的家,若是以往,至少還有姬君吟和車元玉兩位姊姊可以依靠,可偏偏前陣子車伯父惹怒了皇上,被查抄了家,姬家或多或少也受到了連累,她又怎好再去叨擾呢?恨只恨她不是男兒身,否則縱是五湖四海亦能諮意遨游了。
「你不怕回去了,崔夫人又尋你麻煩?」
「將軍請放心,別看我年紀輕輕,倒也不是省油的燈。」
這自夸的話語倒讓柴折霞忍不住笑了出來,若真不是省油的燈,能讓人抬來這里,還差點鑄成大錯嗎?
只不過瞧著她臉上那抹狡黯的笑容,再想到她方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他的心里清楚,她的勇氣絕非一般的姑娘家可以相比。
如果是她的話……本是個打鴨子上架的念頭,不知怎地突然覺得可行了。
望看她那毫無遲疑、萬分堅定的步伐,柴折霞很快地在心里頭兜上一圈,然後薄抿看的唇突然開闔,沖看她的背影說道。「我送你回去吧,也免得崔夫人為難你。」
「不用了……」面對他的熱心熱情,崔妙禾有些不知所措,連看兩回見面,她從不覺得他是如此熱情之人,現下是怎麼了?
「不礙事,不過是走一趟罷了。」柴折霞尤視于她的推拒,不由分說地攫住她的手臂,讓她只能跟在他的身旁。
「柴將軍,咱們這樣于禮不合。」
大街上,人多口雜。明明好不容易繞過了那個坑,看實不「an要再忙不迭地跳下另一個坑去,稱了人家的心、如了人家的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