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哥!」稱謂疏離地從遠仙哥哥變成了江大哥,她深吸了一口氣,直截了當的說道︰「只怕我再也不能和你回家了,如今我早已嫁做了炎家婦。」
「你說什麼?!」
望著江遠仙不敢置信的模樣,她的心里一陣揪疼,兩人本來有機會可以成為一對神仙美眷的,她知道以他敦厚的性子,定會將她疼入心坎兒里。
所以那時被何家趕了出來,她其實是希望能去尋他的,如果那時她可以去尋他,炎家的恩情,她便不會欠下了。
可偏偏當年何夫人早知道她會去尋他,所以讓人守著她,只要她想出城,便出面阻止,幾次之後,她便知道那時的自己尋不了江遠仙。
所以後來她才會隨著繆成加載炎府,也賣斷了自己的一生。
「你……騙人的吧?」
炎家婦?!怎麼可能,清兒是他的妻子,怎麼可能別嫁?
「你向來性子調皮,你一定是怨我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才找著你,故意同我說著玩的吧!」他勉強勾起一抹笑。
她沉重地說道︰「不,我沒騙你,我已經嫁人了,夫君正是炎府的大少爺--炎妙槐。」
望著他難受的模樣,她的心也不免一陣惆然,若非世事弄人,他們兩人又何至于此,可是,過去了便是過去了。
「遠仙哥哥,你還是快走吧,今生就當是清兒負了你。」
「不,咱們曾有婚約的,你怎能說負我便負我?」從經歷了尋著解慕真的狂喜,隨即嘗到被背叛的極痛,饒是江遠仙的性子再溫順,也很難不怒。
「就當是解慕真今生負了你,你還是快走吧!」不想將無辜的江邊仙牽扯進一連串亂七八糟的糾纏之中,她只希望他能離得遠遠的,于是狠聲說道︰「如今江家早已式微,縱使不至于衣食俱缺,但終究早已不是富貴中人,江哥哥不如收拾深情,篤志重振家聲、家業。」
這話原是她心疼不舍的勸戒之語,但听進江遠仙的耳中,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他以為她話中帶著濃濃的嫌棄,臉色登時大變,口中喃喃的皆是不敢相信。
「原來原來我日夜懸念的清兒,竟也是個嫌貧愛富之人。」
語畢,他驀地仰天長笑,笑聲听來卻是惹人心酸。
「江公子……」淡淡一聲喚,將兩人之間的情分拉得遠遠的。「你還是速速離去吧,你擅闖我的院子,若讓人給瞧見了,也是不好。」
她的語氣極淡,淡得再也尋不著初見時的那絲親切。
「你……你當真……忘了咱們之間的婚約嗎?」
「我今日早已不是何家的閨女,又哪里來的婚約之說呢!」
既然已經舍棄了過往的一切,這紙婚約她又有何資格擁有呢?
「你……」
氣怒、憤恨、不解與不信,各樣的心緒在江遠仙的心里糾纏著,但見解慕真的臉色冷、眸光冷,他的心更冷。
「你等著……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話落,他驀地旋身,一眨眼已經縱身飛上了屋蒼。
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她的眼光久久收不回來。
原來……不單單是她變了,他只怕也經歷了許多,否則這一身的功夫又是如何習得的呢!
遙望著,她的心忍不住涌上了一番淒涼,一切皆是造化弄人啊!
第4章(2)
總是掛在唇畔的笑容不見了,解慕真的面色凝著,顯見心緒不好。
就著幽晃的燈火讀書,盡避一再屏氣凝神,字兒卻還是管不住似地在她眼前跳著,就是讀不進眼。
啪地一聲,她終于放棄地放下了書冊,那一聲驚得在旁伺候的銀月,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少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銀月何曾見過向來溫淡的主子如此躁郁難安,自從上次那個黑衣人出現後,主子就一直怪怪的,可是無論她怎麼問,主子什麼都不肯說。
抬眼,望向總是盡心伺候著她的銀月,淡淡地開口說道︰「是心里不舒服。」
這何夫人和何風月這對母女未免欺人太甚,只因她不答應讓何風月入府,她們便挑撥著江遠仙闖進了炎府。
還好這事沒有驚動太多人,否則她也難在炎府自處。
「我……」一口氣堵在了心口,教她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那對母女倒是想了個一石二鳥的好計,她們想借著江遠仙來兜出一團亂,一是在警告她,要她順了她們的心意,否則她們也不計較讓她與江遠仙曾經訂下的親事給浮上台面。
再不然,若是江遠仙今日不願罷手離去、鬧得人盡皆知,只怕她少夫人的位置也要搖搖欲墜了。
那麼她們謀的就不只是妾室,更可以堂而皇之的覬覦炎家大少女乃女乃之位了。
這種陰險的招數,也就只有老謀深算的何夫人才能盤算出來了。
「我不惹她們,她們倒是堂而皇之地來招惹我了。」解慕真沉思著這其中的道理,口中喃喃地說著。
可這話倒讓銀月听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問道︰「少夫人在說啥呢?為什麼銀月听不懂。」
聞聲,抬眼,她望著銀月單純的表情,倒也不願將她扯進這事。「不懂也好,懂得多的人,活得未必快活。」
「喔!」既然主子不願說,銀月自是不好追問,卻像是忽然想著了什麼,趕忙從懷兜里掏出一樣東西。「主子,這是斂裳姑娘讓小九拿來給你的。」
解慕真接過,還沒來得及瞧仔細,便听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這麼晚了,誰會過來呢?
連忙收拾好銀月遞來的東西,炎妙槐昂然的身姿已經出現在門外。
一見他,解慕真的氣息頓時一窒,神色又更沉了些。
這麼晚了,他怎會再過來?
經過今兒下午的那番折騰,她著實沒有太多力氣應付他。
看到他,她便會憶及江遠仙的氣憤與不甘心,他離去時的憤恨神情,一直在她的心底繞著。
雖然這一切是造化弄人,並非炎妙槐造成,想那何風月這般風風火火的行事作為,又何嘗不是對他的誓在必得嗎?
「今兒個我累了。」她淡淡地說道。
「你若累了,便讓我陪你吧!」既然一心認定了她,對于她,他自是多了一份包容。
「我不需要你陪。」他的陪伴只會讓她更煩更亂,自從那一夜他的縱情之後,她便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
「不如今兒個這屋子讓給你好了,我只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如果從頭便是無情,那也就罷了,可是曾經亦是有情,如今他的掠奪又這樣來勢洶洶,讓她如何能不心慌意亂。
說完,她隨即起身要離去,只不過人都還沒跨過門坎,他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搶到了她的身邊。
長手一伸,她連絲毫抵抗的時間都沒有,人便已經落在他堅實的懷中。
「你以為從今爾後,我還會放任你的離去嗎?」炎妙槐含笑問道。
不再怒氣沖沖的模樣,反而讓他眸中的情憬,更加清楚地落入了她的眼底。
只是,她不敢信,也不能信,就怕一相信便會和她娘一般,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包何況他倆之間,還有何家母女的虎視眈眈,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細想究竟該怎麼做。
「我去其他房間睡。」她淡淡的說道,並不想與他有太多的糾纏。
「不準去!」不是沒瞧見她眉頭的陰郁,他的心頭莫名泛起了一絲絲的不快。
身為炎家的家主,宅子里頭大大小小的事,自然沒能瞞過他。
今早,處理完今年收購大米釀酒的事兒,也不知怎地就無心辦公,索性便在梁姬訕笑的眼光中,興匆匆地往她這兒來,誰知才步近院落,便見她的目光痴痴地望著天際的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