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件事屬下恕難從命。」
支手重重地往身旁的幾案上一拍,那原本厚實的木幾頓時應聲而裂。
「你膽敢反抗我?」
「屬下不敢,只是主子要我做的事,可是大逆不道。」
「既是我親代的事,何來大逆不道之說?」
「可這麼做,若是稍有差池,只怕主子會有性命之憂。」期期艾艾的不敢松口應允,就怕一旦自己失了手,就會危害主子的性命。
听到暗夜的話,那人卻是勾唇而笑,顯然不把暗夜的話當一回事。
他驀地勾唇而笑,伸手重重拍上暗夜的肩頭。
「這世上也只有你,還會傻傻擔心我的性命了。」
只可惜暗夜只是他的一顆棋子,若是今兒個是「她」肯為他這般憂心,那麼他就是死也無憾了。
「主子,你真的不再多考慮?」
「就這樣吧。」他早已下定決心,他清楚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所以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改變他的計劃。
「你想抗命?」挑了挑眉頭,那人皮笑肉不笑道。
「屬下不敢!」
「那就好。」
他知道自己的想望是一種痴念,就算痴又何妨?
就算入了魔道,著了魔,他還是非做不可。
第7章(1)
瞪著眼前滿坑滿谷的奏章,軒轅南易簡直快瘋了。
那三個男人就不能安安份份讓他這個皇上過上幾天安靜日子?
幾乎不用看,他就知道那些奏章里頭寫了些什麼,大抵不過是郭尚書之女疑被燕懷柳謀害,就連燕懷柳的二娘之死,也和他月兌離不了關系。
流言蜚語早已在朝廷傳得沸沸揚揚,偏偏那該死的正主兒竟然還無關緊要,上回見他還一臉悠哉。
如果可以,他還真想教人將向往自由,心不在朝的燕懷柳流放去了,免得他這個堂堂九五之尊,總是時不時因為操煩他們三人活受罪。
柄師啊柄師,掐指一算究竟是準還是不準?
就因為國師一句「三星為國之棟梁,斷不能亡」之說,他才這般任由他們在他眼前放肆,為了讓不安份的三人乖乖歸順朝廷,還使計逼婚,想不到如今竟鬧出這麼大的事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氣怒至極,輾轅南易氣憤得大手一揮,將如山奏章全都揮落金階之上芷。
但就算如此,心中抑郁之氣卻依然不能解。
「來人啊!」
軒轅南易厲聲大吼,早已听聞御書房動靜的李公公,戰戰兢兢地快步走到軒轅南易的身側。
「皇上有何吩咐?」
「給我把燕懷柳找來!」
「皇上,幾日前燕大人親自向皇上告了假,說是身體違和,幾日不進宮早朝。」
「不在宮里,難不成不能帶人去請嗎?」
「這……」殊不知燕大人身體違和不過是推托之辭,若燕大人執意不上朝,就算皇上親自去請,也不見得請得動呀!
李公公聞言,誠惶誠恐正要開口,誰知龍目一瞪,嚇得他又將到舌尖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怎麼?有問題嗎?難不成現在皇上的位子,換成燕懷柳在坐了?」軒轅南易語含譏誚的朝著李公公問道。
如果連隨侍在他身側的內務總管,都得看燕懷柳的臉色過日子,那麼他囂張的弒二娘、殺命官之女,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知道龍顏盛怒,李公公連忙跪下,揚聲喊道︰「請皇上息怒。」
那話嚇得年事已高的李公公渾身冷汗,三魂七魄全都飛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以為自己一條老命就要沒了。
「呵呵,請皇上息怒,這金鑾臣無德無能,端坐不起,還請皇上別為難李公公了。」
閑閑涼涼的一句話自門外傳來,龍目才朝著發聲處掃去,就見那率性不羈的男子已跨過門坎,二話不說跪地請安。
燕懷柳這小子還算識相,居然自投羅網。
但他那毫不在意的態度,卻讓軒轅南易眸中怒火更盛,頭一回竟沒開口讓燕懷柳起身,就讓他這麼跪著。
他倒要瞧瞧這桀騖不馴的男人,這回要給他什麼樣的解釋。
誰知道他不作聲,前頭跪著的男人更倔,兩片薄唇硬是像個蚌殼似的,怎麼也不肯開口。
兩相僵持許久,終于還是軒轅南易按捺不住性子,語氣不善地說道︰「你給朕瞧瞧你眼前那些奏折。」
聞令,燕懷柳從善如流地撿起一本奏折,一目十行的飛快瞧完。
「再看!」
軒轅南易再令,燕懷柳便難得听話的再瞧,一連瞧了十數本,終于他大爺開了金口。
「皇上要微臣看這些奏折,是要臣俯首認罪?」
其實這幾日,朝廷里是怎樣的暗潮洶涌,他早已听聞,其實他壓根不在意,要不是因為心中有所掛懷,逼得他不得不進宮,他還真想試看看皇上是不是真會相信郭家黨羽的話。
「你……」若非心底對燕懷柳的為人多少有數,知曉他多半不屑做這種偷雞模狗的勾當,軒轅南易哪里會由他在這大放厥詞。
「依臣看來,這些奏折皆屬欲加之罪,皇上若真要相信,那臣也沒有辦法。」
「你難道不懂眾口鑠金的道理?」積非也會成是,如果再這麼放任這些言論不管,遲早有一天,他這個皇上也會被逼得砍下他項上人頭。
「臣明白。」他相信,這就是幕後黑手的盤算。
軒轅南易沒好氣地橫瞪燕懷柳一眼。「明白你還不處理?」
「皇上,臣今兒個前來,正是來處理此事。」
「那你想怎麼處理?」他倒要昕听向來絕頂聰明的燕懷柳,要怎麼處理這事。
「臣想請皇上將臣打入天牢審問。」
「啊?」這究竟是什麼樣的處理方式?
自尋死路也不是這樣,天牢審訊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燕懷柳難道不知,要是落入那些人的手中,只怕就算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腦海中,驀地又浮現國師那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若三星殯命,這王朝只怕氣數已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不能冒這個險。
「不成!」軒轅南易斷然拒絕了。
要是那伙人真不小心在審訊中弄死頗得民心的燕懷柳,到時天下大亂,怕他還不落了個昏君之名?
「若不這麼做,皇上難道不怕日日被這些奏章給煩死嗎?」
有人那麼想被打入天牢的嗎?
狐疑的眼光在燕懷柳自信滿滿的臉龐上定住,原本煩亂的心緒頓時清明。
「愛卿心底在盤算什麼?」
「臣不就盤算著,要如何讓皇上耳根子清靜些嗎?」
「你的盤算,難道連朕都不能知道?」
軒轅南易好奇燕懷柳會想出什麼法子來讓自個兒月兌險,不自禁地起身步下金階,甚至還屈尊降紆地伸手扶起還跪在地上的燕懷柳,就是想探得一絲端倪。
「皇上,臣心里真的沒其他盤算。」不說就是不說,他倒要瞧瞧那個躲在暗處的人究竟有多大耐性,可以隱忍著不露出狐狸尾巴。
「你……」
「皇上,你就下旨吧,可別真為了微臣日日夜夜不得安寧,千萬別陷微臣于不忠不義啊!」
瞧著燕懷柳臉上那抹賊笑,不就活月兌月兌地寫著「欲知詳情,就得把他打入天牢」嗎?
可惡!
沒來由的眼皮兒一跳,心猛地一震,手中茶杯更是落了地。
望著那一地碎片,封易蕊柳眉兜成一直線,心中一抹不祥的預感驟生。
一定出事了!
這幾日,她依然躲著燕懷柳,雖然刻意不看也不听,但那管不住的一顆心,卻時不時往他的身上去。
本就是靈敏之人,即使這幾日愈是下去探究,她的耳卻更聰,目也更明。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府里這些天的氣氛,一日比一日僵凝,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息鎮日籠罩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