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真的心存歹念,夫人那兒自會有定奪,今兒個這事只是一點小小警告,懂嗎?做人得要懂得秤秤自個兒的斤兩,別妄想自己配不上的男人,那可是會招來禍害的。」
血不斷從的傷口涌出,可老嬤嬤卻只是輕蔑地瞧了她一眼,就往外走去。
透著迷蒙的眼,她望著老嬤嬤一步步往外走去,然後合上門,任由她待在柴房里自生自滅。
「我沒有……我不會……誰希罕那燕府少夫人的位置,爹……說過凡事都得靠自己……」
抬頭,望著那逐漸合上的門扉,封易蕊告訴自己,她永遠也不可能是老嬤嬤口中那個賤蹄子。
也在那一夜之後,她瞧見燕懷柳就像瞧見鬼一般,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她再也不要在任何人眼中,瞧見嬤嬤眸中那抹鄙夷。
再也不要!
啊……
雙眸猛地在黑夜中綻開,當封易蕊看見滿眼的黑,頭疼了起來。
又夢到那段痛苦的往事了。
昏昏沉沉中,她這才發現另一雙晶亮的眼,也同在黑暗中。
「你……」那對銳眸即使是在黑暗之中,她也不會錯認,「你怎麼在這里?」
喉頭疼得像是有一把火在燒灼一般,封易蕊強忍著不適,語氣不善地質問。
今夜的她太虛弱,沒有力氣與他對峙。
她慌亂的眼兒左瞟右瞧,那像小耗子想竄逃的模樣,頓時讓燕懷柳眸中進出陣陣火光。
他今天非得搞清楚,為何她總是避他如蛇蠍?
方才坐在這兒瞧著她的睡顏,她安靜的時候似乎柔順可愛多了。
直到方才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他也是一個尋常男人,竟貪戀起她睡顏上的那抹酣甜。
「我倒不知道你不當總管後,竟改行當起媒人婆。」沒有察覺她臉上那異樣的潮紅,燕懷柳語帶譏諷地說道。
深夜造訪,因為他心中的怒火難平,今日打發滿懷期盼的水雲仙後,他心中的怒火就像是月兌韁野馬般難以駕馭。
「我不知道你在說啥。」光听他的聲音,她就知道他心中的怒火燒得很旺。
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捋虎須,于是封易蕊索性裝起傻來。
「幾時咱們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封總管,也有這種敢做不敢當的時候?」燕懷柳冷哼,她的否認不但沒讓他的怒火稍歇,反而愈燒愈旺。
欺身向前,他宛若帝王一般,居高臨下睥睨著她。
「為什麼這麼做?」他傾身逼問,封易蕊因為他渾身駭人的氣勢,忍不住將自己的身子往後挪了挪,意圖拉開彼此的距離。
今夜他氣勢駭人,想來自己的舉動真的惹惱了他。
但她卻不覺得她有錯,水姑娘不但是個大家閨秀,花容月貌,婀娜多姿,這樣的女人配上他,多登對。
不似她,只是一只永遠也蹬不上枝頭的麻雀。
「她很適合你。」
「你……」他原想伸手鉗住她那尖細的下頷,逼她直視著他,可那一入手的滾燙,卻結結實實讓他的心抽了一下。
她病了!
當這個事實竄進他的腦海里,滿腔怒火便在轉瞬之間被他拋到腦後。
「該死的,你病了為何不說?」
這個女人非得那麼固執嗎?明明就已經病了,卻還抵死不說。
今晚若非他氣極,忍不住前來找她算賬,要是真病出什麼毛病,那該怎麼辦?
「我……沒事。」即使頭疼欲裂,喉頭像是有把火在燒,但封易蕊的固執還是一如以往。
「渾身燙得跟個火球似的,還敢說自己沒事?」怒氣再次上涌,燕懷柳惡狠狠瞪了一眼,可眸中閃爍的不是怒氣,而是擔心。
轉身,他步至房里的水盆旁,伸手擰了條巾子,再踅回榻旁。
「你快走吧……」啞著聲,封易蕊迭聲催促著,不想讓他將自己荏弱的模樣盡收眼底。
打從她爹娘死後,她就是這麼一個人熬了過來,以往就算染了風寒,她也是一個人躲在屋子里輾轉難眠,承受病魔的侵擾,一次又一次熬了脯過來。
她不需要,更不想要他的照顧,那會讓她交得脆弱。
「你閉嘴!」就算生了病,還不懂認份地接受照顧,使勁地驅離他。
難不成在她心里面,他就是個這麼沒心沒肺的人?
氣呼呼地在榻上坐下,將濕涼的帕子拂上封易蕊早已被汗濕的額際。
「不要……」封易蕊伸手想拍掉他的手,可渾身虛弱得使不上半絲力氣,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給我安安份份的別動。」啞聲低吼,可他的動作卻無比溫柔。
「你做不來這些事的。」他是個少爺,打小餃著金湯匙出生,是到哪兒都有人伺候,哪懂得這些照顧人的事兒?
「怎地就做不來?我再不濟,還是有能力照顧我的女人。」先是擦去她額際的汗,然後燕懷柳又走回盆邊將帕子打濕,一把將虛弱得無法抵抗的她給擁進懷里。
「我不是你的女人……」圓眸瞪著他,封易蕊再次不厭其煩的否認,打死不願和他潔染半點關系。
雖然是個孤女,但她也有屬于她的傲氣,打從那次被嬤嬤惡狠狠整治之後,她就對自己發誓,這輩子絕對不再沾染他。
「你就不能安安份份接受我的好嗎?」封易蕊的拒絕再次讓燕懷柳氣得吹胡子瞪眼楮的,「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可以依靠,你以為我說愛你是為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麼,可我知道你不會沒目的的說這些話。」打死她都不相信,他會說那些話不是在作戲。
「的確,一開始我的確是有目的。」對于她的話,燕懷柳光明磊落,沒有否認,那大方甚至換來封易蕊驚詫的一眼。
透著略顯迷蒙的眼兒,她瞧著他臉上的認真,那抹認真的神情讓封易蕊的心驀地又是一緊,她有預感她應該不會喜歡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但她還來不及阻止,燕懷柳已經先一步開口。
「一開始,我的確是想逗弄你,因為你總是避我如蛇蠍,不似那些總是痴纏的鶯鶯燕燕,再後來,則是因為皇上逼婚,而你的處事干練,很適合成為燕府主母,主掌燕氏一族。」.
真虧他說得出口,封易蕊的神色悄然一黯,一股說不上來的失薄盤踞她的心。
丙然,和她所想的一樣,還好她沒上鉤,要不然這回她可輸慘了。
「可是……」燕懷柳緩緩開口,說出真心話,「越逗弄就越上了癮,不知不覺,我竟認真起來。」
燕懷柳不是一個會逃避韻男人,愛上了就是愛上了,他不會否認。
「別騙人,這種鬼話我是不會信的。」她避開他灼熱的視線,抵死不肯相信他是真心的。
他伸手將她攬得更緊,知道她不會這麼簡單就相信,但他不在乎,他有的是時間和耐性同她磨,總有一天她會相信的。
「以後,別再以為自個兒是一個人了,我會為你造片天,有任何事我都會替你撐著,更不會讓人有一絲一毫傷害你的機會……」
听著他不停在她耳際嗡嗡作響的真心話,知道自己比不過他的力道,也敵不過那不斷襲來的倦意,封易蕊只能乖乖任由他抱著,也任由他以掌貼住她的背脊,源源不絕地,用他自身的內力,送到她虛弱的身軀之中。
這個笨蛋,她犯了風寒頂多替她喚個大夫就是,值得他浪費自己的內力,替她撐著疲乏的身子?
心中咕噥好一會兒的封易蕊在那陣陣暖意的包圍下,漸漸的不再那樣難受,虛弱的身體,更是毫不爭氣貪戀起他的溫暖。
那溫暖就像是爹小時候總是將她親親昵昵地攬在懷里一般,好讓人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