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麼回事?
好奇心驅使她再次凌空輕點樹尖,幾個起落,她瞧見了那原本神速飛馳的黑衣人竟摔落在地面喘息著。她知道自己該離去喚人,畢竟這個人夜闖令狐府,必定不懷善意,可是她卻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的步上前。
這一近看,她再次一愕。竟然是他?!
「大師兄,你怎麼了?」柔荑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脈搏,可還來不及仔細探究他的脈象,她卻發現一條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小彩蛇正纏繞在他腕間,對著她唁唁吐舌。
「該死的!你沒事在袖里揣著一條蛇做啥,嚇人嗎?」柳雪缽一雙靈眸死死地瞪著那條五彩斑斕的小蛇,她生平最怕蛇,本能地往後退一大步。
「你怎麼會在這?」令狐魄以為他的夜半「落跑」就算要被逮著,也應該是被他那個忠心耿耿的屬下莫東傾發現,不料竟然是她。
「你……你……你快把它打死。」柳雪缽瞪著那條小彩蛇,嚇得牙齒打顫。
「呵呵,小虹可是我的小心肝,怎麼能打死它呢?」蒼白的臉上勾笑。
驚嚇未定,又听到他輕浮的話語,柳雪缽終于忍不住怒氣暴發。
美眸狠瞪他一眼,一掃先前那種柔弱無依的可憐模樣。
「你瞧來挺氣的呵!」透過樹葉落下的月光,她可以瞧見令狐魄說話時還重重喘了一口氣。他究竟是哪兒不適?明明這幾日見他都好好的啊,難道是……
彼不得自己怕蛇,邁步站定在他面前,低頭命令他,「收好你的寵物,我要替你把脈。」命令他?!令狐魄嘴角微揚。這世間敢命令他的人並不多,更不用說是女人了。
「為何?」他故意任由小彩蛇在他的身上爬來攀去,存心想氣死她。
「你……」真想不管他的死活,可是才旋身,娘的病容和令狐大哥虛弱的模樣涌上心頭,她必須帶著活著的他回去。
柳雪缽惡狠狠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和那條令她惡心的小彩蛇上來來回回,終于她的心一橫,伸手扯過令狐魄的手,搭上他的脈。
脈象虛浮,氣血渙散,但丹田之氣卻又充沛,很顯然地,他將自己的氣都鎖進丹田之中。
看來,他是將絕神丹的毒性全逼至丹田,這方法雖能抑制一時,卻不能治本,而且時間一久,只怕……
他不能死,至少目前還不能!
「你不該將毒逼進丹田之中。」在仔細地把過脈後,她語氣沉重地說。
「你懂?」這小不點不但會武功,還會醫術?
「你的脈象虛浮,且中了絕神丹的毒,只是被你壓制在丹田之中。」不把他的不屑語氣放在心上,她語氣肯定的道。
瞇眼、挑眉,令狐魄眼神中帶著淺淺的挑釁。「能解嗎?」這毒連他都束手無策,單憑她這個小泵娘,當然不可能會解。會開口問她,只不過是想稍稍轉移體內那益發加劇的痛楚。
真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本來,他是想趁著大家不注意時偷溜的。
畢竟以他的個性,哪會帶著一堆侍衛在身邊礙手礙腳的,那日不過是敷衍軒轅罷了。
誰知,方纔他騰空急竄不過十幾里路,體內之毒倏被催動,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往下墜落。
原以為至少得等到天明,才可能有人發現他,沒想到,她竟然出現了,她肯定是尾隨著自己。
這代表什麼?
這表示她絕不是尋常的小丫頭,何況絕神丹早已隨著柳家的敗亡而消失,她竟能準確道出。
柳雪缽肯定地說︰「這毒我能解!」
「是嗎?」這個答案,卻沒讓令狐魄欣喜若狂。
一雙彷佛不能見底的深泓,直勾勾地望著她,腦內的思忻處然躍動。
「我真的能解。」瞧出他眼底的懷疑,柳雪缽忍不住再次強調。
經她這幾日的觀察,他看似佣懶,但對人總有著一定的疏離和不信任感。
但她真的可以解他身上那不解之毒!因為絕神丹是她家祖傳的秘毒啊!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令狐魄笑睨著她,彷佛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活不活得下去,對他來說從來就不是重要的事。
「你……」柳雪缽被他的問題給問得愣住了。她以為在得知自己身上的毒能解,他必會欣喜若狂,忙不迭要她替自己解毒。
到那時,她就可以和他談條件,可他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害她傻愣地望著他,無言以對。
第三章
他並不想活!這個認知,硬生生地敲進她的腦海里,霎時,她慌了。如果他不怕死,她究竟要拿什麼去救出她娘,還有令狐大哥呢?但她更氣他那種對自己的生命毫不在乎的模樣。明明就不關她的事說,她究竟在氣啥啊?「你到底是誰?」望著她臉上變化精采的神情,令狐魄出其不意地問。
「你為什麼不想活?」她同時開口問他。他不但有著俊美無濤的外表,還有著天下人人艷羨的財富,更有著足以和皇上媲美的權勢,他擁有了世間人向往的全部,卻不想要活下去!
「活著很好嗎?」邪魅的臉上染著一抹譏消的淺笑反問。
活著並不好,他得承受毒發時的蝕心鑽骨之疼、血緣至親們的無情背叛,所以活在這世間究竟有什麼好?
若不是打心底視他為親兄弟的軒轅他們,他絕對不會費力地活著。
「人活著就有希望。」
「希望?!」多麼虛無縹緲的兩個字,他令狐魄不屑被這兩個字給愚弄。「說吧,你究竟是誰?冒充我小師妹的身份有什麼意圖?」身上的疼痛讓他煩躁,也讓他再沒有耐性跟她慢慢磨,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直言問道。
「我……我是你的小師妹啊。」柳雪缽強撐著最後一絲的笑容。
「騙鬼去吧!那個死老頭的個性我還不清楚嗎?當年要不是我堅持與他毫無關系,不肯進他的一粒米、一滴水,他才強逼著我拜師,否則他不是一個喜歡有負擔的人。」
「可是,我真的是——」她仍試著說服他,卻被令狐魄揚手打斷,所有的不耐全寫在臉上。
「好,就算你是,你也必定別有目的,不如你就說說你的目的吧!」看來,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好,她也豁出去了。
「我接近你的確是有目的的。」
「嗯!」終于願意說實話了嗎?原本炯炯的雙目疲累地閉下。
柳雪缽傻眼。難不成,他當真以為自己是在听故事嗎?不怕她對他下毒手嗎?
還是說……其實他希望她這麼做?
望著他那幾無血色的臉龐,她驀地伸手拂去他額際冒出的冷汗。
「拿開!」那雙緊閉的眸子倏地睜開,臉上的殺氣盡現。
「一個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又怎會在乎別人踫你呢?你真是個矛盾的人。」那望著他的清亮眼神彷佛有著一股穿透力,讓令狐魄更加憤怒。
「你懂什麼?你再不快說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就……」
「如果你願意隨我回令狐家一趟,換取我娘和令狐大哥的自由,那我就替你解了毒。」呵呵,原來她竟是那老頭子派來的說客。令狐大哥?依莫東傾回報的消息,這人指的是令狐孤吧。
「令狐孤孤你有什麼關系?」她拚上一命想要救她娘他可以理解,但為啥還扯上令狐孤呢?想到這里,令狐魄不悅地撇了撇唇。
瞧她臉上那種豁出去的神情,顯然她是非常在乎那個男人。
如果只是一個阿貓阿狗,不會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偏偏那個人姓令狐……
突然,心中一股惡念冒出頭,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抹詭魅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