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父皇是毀他國、滅他家的人,咱們家是他的世仇,這點你不知道嗎?」
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野心罷了,何必說得這樣冠冕堂皇的。
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她現在沒有那個力氣和心思再去討論那些過去的事,她要去找軒轅,即使是要跪下來乞求,她都要他答應她留下月復中的胎兒。
那是她的骨血啊!
也是她心愛男人的骨血,即使他從來什麼都不說,可她心里萬分清楚,這一年多來,他是怎樣替她兜了一張網,讓她過著平平靜靜的生活。
就從身邊不再出現皇兄的細作這點,她就知道他的確是用了心的。
所以她更不懂,為什麼他會不要她的孩子?
「妹子,過去的咱們都讓它過去好嗎?現在大哥需要你幫忙啊!
你可一定要幫幫皇兄,否則父皇和皇兄的處境就危險了!」怎麼會不知道妹妹一向外柔內剛的性子,所以裘嘯天軟段,柔聲地哄道。
終究還是自己的大哥,又听到他提及父皇,裘水嫣縱然萬般不願,還是開口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這個給你。」不由分說地將一只精巧的小瓷瓶塞進她手中。
一見那瓷瓶,她二話不說立刻將它給摔在地上。
幾乎不用想,她就知道那里頭裝著的是什麼,心驀地燃起熊熊怒火,她銀牙緊咬的朝著兄長說道︰「大哥,我不可能親手殺了我的丈夫的。」
「那難道你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和父皇死在他手中嗎?」
「他答應過我,他不會的。」她相信他。
「皇妹,你別天真了,那個男人心太狠,別說是父皇和我,就算是你,也不過他捏在手中的一顆棋子,他不會放過任何人的,包括你月復中的胎兒。」
那是他方才偷听到的,立即拿來作為說服妹妹的利器。
听到最後一句,裘水嫣渾身一陣顫栗。
「他不會的!」霍地撐起虛弱的身子,她雙手捂著耳朵,不願再被他的危言聳听挑撥。「皇兄,你快走吧,我既然已是他的妻,我斷不會做任何傷害他的事,你們之間的爭奪是你們之間的事。」
語畢,她腳跟一旋,即使步履虛浮,但她仍強撐著一口氣,朝著軒轅極天的書房奔過去。
她要去求他讓她留下月復中的胎兒,也要去問問他,他曾經應允過她的事,究竟還算不算數。
伸手,讓聞人翻雲替他套上龍袍、戴上皇冠,軒轅極天臉上盡是一片的冷然和肅穆。
十幾年了,他傾盡所有,等待的就是這一天。
這一天,本來不會這麼早到來。
但……那淚眼婆娑的臉龐勾惹起他深藏在內心深處的恨意和憤怒。他不懂,為什麼她的親人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她都已經靜靜的待在一隅,從來都不插手,甚至在與他成親之後,更不曾踏入任何禁地,這樣良善嫻靜的她也害得下手?
還沒步入書房,裘水嫣耳邊已經響起軒轅極天那充滿著豪氣的聲音。
「涼州的五十萬大軍先行,至于成州的三十萬大軍則遼回至京城後方,朕要在一個月之內,攻克京城,改號暮龍。」
黃袍加身,自稱為朕!
數百萬大軍蓄勢待發,數百萬擔的糧草作為後盾。
仿佛已經等待許多,在場四個人中除了軒轅極天之外,每個人臉上都寫著躍躍欲試。
「城破之後,對裘厲的處置呢?」勾魂嗓音帶些挑釁的詢問。
這是他們唯一關心的。
十幾年了。
他們日復一日無不希望能夠手刀裘厲好替家人報仇。
抿唇,眼神環視著眾兄弟,才要開口,耳邊竟不經意地浮現裘水嫣唯一對他有過的企求。
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與我父皇對峙,無論如何,你得要饒他一命。
要放過一個他恨了十幾年的人真的很難,但就在萬般猶豫之間,他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地說道︰「生擒!」
听到他的話,聞人翻雲他們臉上不無驚訝,眸中更寫滿不贊同。
畢竟野車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啊!
但對于他們新皇的決定,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實事求是的表示,「裘厲雖然卑鄙,但總也是條漢子,他未必會讓咱們生擒他。」
「那就取了他的性命。」這次軒轅極天的話沒帶半點的猶豫。
那話給了在窗外偷听的裘水嫣最致命的一擊。
虛弱的身軀搖搖晃晃,要不是雙手扶著窗台,只怕她早已癱軟在地。
皇兄說的沒有錯,這個男人夠冷,也夠狠!
因為愛他,也暗暗奢求過他能忘了前塵過往,更奢望過他對她能夠有著一絲絲的真心。
但接二連三殘酷的決定,卻讓她的奢想灰飛煙滅。
突然間,一陣劇痛快速地從她月復部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呃……」冷不防襲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地悶哼一聲。
雖然就這麼一聲,依然逃不過屋內那些耳聰目明的男人們。
僅是眨眼間,她已經被那四個男人團團圍住。
「你為什麼在這里?」
如果他記得沒錯,她應該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休息的,她的身體因為中毒而虛弱,她竟然還這般不顧身體的四處亂走。
狂怒席卷,軒轅極天張口欲吼,卻見她身上的孺裙在轉瞬間被鮮血浸潤出一層層駭人的艷紅。
「你怎麼了?」
狂怒驟退,他向前一步,想要攙住她虛軟的身子,可破天荒頭一次的,她竟然伸出手,阻止他的靠近。
「告訴我,你真的連我月復中的孩子和我父皇都不願意放過嗎?
恨……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她要問,問得一清二楚。
即使她很清楚,他的答案很可能讓所有曾經有過的幸福假象灰飛煙滅,但……能不問嗎?
當他表現出這樣深濃的恨意時,她還能夠騙自己,說服自己他或許真的有那麼一丁點的在乎她,然後跟他在一起嗎?
愛他呵!
然而他現在的每一個決定似乎都是在這她認清事實,逼她離開他啊!
「你的身體出問題了,讓魄幫你。」望著那不斷快速侵蝕她襦裙的鮮紅,軒轅極天的心驟然往下一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著急地說道。
「回答我!」向來輕聲細語,如今卻失控的大吼。
「你先讓魄看看。」她執意問,他卻怎麼也不肯回答,一雙深邃的眸子只是緊緊地盯著她。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她小產了。
「你以為在你那麼殘忍的決定下,我還會在乎自己的生死嗎?」
唇瓣勾起一抹笑,她知道他的閃躲已經給了她最殘忍的答案。
一如皇兄所言,他是一個極狠的男人。
「沒什麼好在乎的了……」就像是泄了氣的球一般,方才她還能勉強站立的身軀頓時癱軟。
見狀,軒轅極天快步搶上前去,一把抱住她,嘴里竟然有些語無倫次。
「你……該死的,魄……」
雙手放在月復部上,像是在護衛,更像是在哀悼她那來不及出世的孩兒。
「我總是祈求著上天,別讓我恨你,可是天不從人願呵!」她不在意身旁的兵荒馬亂,只是輕輕淺淺的低喃。
隨著大量鮮血的流逝,裘水嫣知道自己只怕又得去鬼門關前兜轉一圈,可是她一丁點也不在乎,甚至歡迎這樣的結果。
伸手,虛軟無力的手掌貼上軒轅極天的頰,卻再也感受不到他曾經給過她的溫暖。
「我……會恨你的!」
像是誓言一般,話一說完,她便不再掙扎的墜入黑暗之中。
看她閉眼,軒轅極天的心更是驚慌無措,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只能將目光望著他唯一的希望——令狐魄。
「她體內的毒使她身子虛弱,再加上情緒激動才讓她留不住孩子,小產了,不過,只要經過長時間的調養,一切便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