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淚光剎時盈眶,即使不斷地深呼吸,也不能阻止淚水彎蜒滑落她那白皙晶透的雙頰。
「傻瓜!」愛憐的輕喟,就在這一刻,謹言想到以往為愛所苦的自己,心中當下決定一定要讓青嵐得到她想要的,她柔聲輕問。
「讓嫂子幫你好嗎?」
听到這話,青嵐初時有些愕然,在她的印象中,嫂子打從在她家做丫鬟起便是一副清清冷冷,只要事不關己,她絕對不會多操半分心,可是現在卻主動說要幫她,說不感動那絕對是騙人的。
「你要怎麼幫我?」向來顯得篤定的嗓音竟然染上了一抹的無措,她透著淚光瞧著自己的嫂子,眼神中充滿著希冀。
為了這段感情,她已經孤軍奮戰了太久,那種總是不得其法的挫折,讓她急切地想要抓住任何的浮木。
即使她也很明白,感情的事或許強求不來,但……只要有那麼一丁點的希望,她就忍不住地想去試。
「很簡單,我們得先弄清楚,他對你是否真的無意。」
「如果他是真的對我無意呢?」青嵐問得一點兒把握和自信都沒有,昔日慕家四小姐的意氣飛揚哪里還看得到半點的影子。
「無意的話……那就放棄啊!」黎謹言這听似理所當然的話卻听得慕青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如果說確定了無意就得放棄,那麼她寧願不要去確定。
沒有忽略青嵐臉上忽爾閃過的幾絲遲疑,黎謹言再次忍不住為她的痴傻而搖頭心疼。
「我……」仰望著滿臉關懷的嫂子,青嵐欲言又止。
她真的不是沒有想過要放棄,只是……
放不下,舍不去呵!
如果可以放下和舍去,以她的驕傲不會執著到今天。
一抹既無奈又淒涼的笑俏然地在她的唇瓣彎起,她真的有想過要放棄的,那種念頭出現的次數甚至不下千次。
可偏偏她的心仿佛在無形之中被拉了一條線,緊緊地系在了那個無心的男人身上。
「放不下嗎?」謹言對那種糾結復雜的神情其實並不陌生。
男人喔,真是一種可惡又恐怖的動物,這種讓人又愛又恨的心情,想放手卻放不開的心情,她當然也沒少嘗過。
「嗯!」青嵐沒有再多費唇舌否認,艱澀地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放不下,咱們就想辦法啊!」即使明知米橫天看起來也是頑固一族的,但黎謹言體貼地不潑青嵐的冷水,只是鼓勵地說道︰
「我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句話,所以只要咱們願意努力,再加上用對了方法,一定可以感動他的。」
反正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她就不信米橫天那男人的心是鐵鑄冰雕的,完全不懂得感動兩字怎生書寫。
「嗯!」望著嫂子臉上的自信滿滿,青嵐終于也揮去了帶著淒楚的笑容,忍不住地揚起一抹充滿希望的神情。
是啊,她是誰?
她可是慕家的四小姐耶!
這世上應該不可能會有她要不著、拿不到的東西吧!
只要她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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頎長的身子彎著,米橫天專心地檢視著自己親手所植的藥草。
他心無旁鶩地看了幾株之後,突然間抬頭眺向遠方的小綁,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看到那閣窗旁是空蕩蕩的一片,只有微風輕拂而過。
當他發現自己在做什麼之後,他愕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再將心思調回那些藥草之上,可是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專心。
她最近似乎變忙碌了!
以往總能在一回身就瞧著的身影,卻在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了。
他知道自己不該在乎的,可是……在那回首一眺撲了空之後,他的心竟然起了一股莫名的空洞感。
不該是這樣的……那個任性的四小姐有沒有在瞧著他,壓根就不該影響到他才對啊!
原本舒緩的眉間猛然地皺起,向來總是宛若戴著一張面具,看不出心緒的臉龐也浮現著一絲懊悔和莫名的寂然。
「她……」忍不住地,他放下了手邊的小鋤,暗自計量著心頭那股陌生的心緒從何而來。
在閉眼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他忽爾起身,然後往著身後的竹林走去。
筆直地走進長得茂盛的竹林子里,雖然外頭的艷陽依然能夠透著濃細的竹葉灑落幾許光芒,但幽暗的氣息卻明顯地增加。
從竹林的入口步上幽暗的林蔭,不過幾步路的光景,便見一個有些陳舊但卻被照顧得很好的墓碑和一個墓冢。
看到那個墓,他向來冷硬的臉上,忽爾泛起了幾許讓人覺得詫異的溫柔,那刀雕斧鑿的臉上也破天荒地浮現了一抹淺淺的笑。
他默默地走到碑前,然後蹲在碑前,伸手溫柔地輕拭著那碑上深刻入石的大字──愛妻祁氏如倩之墓。
他的妻啊!
「應該是太久沒來瞧你了吧?所以才會心思煩亂,你為什麼那麼久都不入我的夢中呢?」
即使那話听起來似乎帶著些許的怨怪,但若認真看著他的眸,卻會訝然地發現其中那帶著寵溺的深情。
「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我放不下你,所以才不敢再入我的夢吧!」輕輕的喟嘆著,撫著墓碑的手卻又更柔了。
「傻瓜……既然已懂情深的滋味,又何必再繼續去尋找呢?你別怕我放不下,知道嗎?」
他一遍又一遍的輕撫著、喃著,仿佛在他手底下的不是冷硬的石碑,而是一個活生生惹人憐愛的身軀似的。
「既然知道她怕你放不下,你又何必繼續執著呢?」
一句話由上而下的飄落,那驟然被破壞的寧靜讓米橫天忍不住氣眯了眼,眼神犀利的瞪著來人。
「你不該來打擾我和如倩的。」那不悅的語氣與方才的溫柔相差了將近十萬八千里之多,讓人忍不住有種錯覺,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過只是一種幻像而已。
「沒有什麼該不該的,我來見故友罷了!」面對米橫天那帶著怒意的指責,饒天居只是不在乎的聳了聳肩,明顯地對于米橫天的怒氣視而不見。
「我們不是故友!」想都沒想的,他拒絕讓饒天居和自己攀上任何的關系。
「你或許覺得不是,但我想如倩一定會覺得我們是。」
饒天居含笑的目光往那冷硬的石碑一掃,那石碑仿佛有著神奇的力量,能讓任何犀利的眼神變得溫柔了起來。
「你放屁!」氣怒到連粗話都忍不住地月兌口而出,「冷靜」這兩個字在此時的米橫天身上壓根找不著半點的影子。
「嘖嘖嘖……你倒還真不怕污了如倩的耳,竟然在她的面前這般粗魯!」
饒天居以夸張的訝然表情搖了搖頭,看著米橫天的目光活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似的。
「以前你在如倩的面前可不是這樣的,你作戲的功夫只怕會讓躺在那里頭的如倩嚇得跳起來呢!」
「你……」士可忍、熟不可忍!
饒天居那幾次三番的挑釁終于讓米橫天的怒氣像是無頭馬車一般的亂竄了起來。
就連招呼都沒打上一聲,米橫天壑地一招「漫天游龍」已經朝著饒天居的身上拍去,那不斷幻化宛若千手觀音的掌影在空中眼花遼亂,但饒天居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見他亦化拳為掌,毫不費力地就擋去了米橫天的攻擊。
「嘖嘖嘖,怎地每次都這樣惱羞成怒呢?」那像是在取笑孩子一般的口吻,徹底地激怒了米橫天,讓他完全失去了該有的理智。
每一招、每一式都來得既狠且辣,仿佛非得要了饒天居的命才能息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