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愛妳,難道妳就不能讓他愛上妳嗎?」阮念湘最後一句話,徹底地打動了好友的心,只見她小臉蛋發亮,眸中再次有了生氣。
知道自己的口水並沒有白費,她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也相信,她所認識的關冬雪終于回來了。
「咳咳咳……」連串的輕咳回蕩在金碧輝煌但卻冷寂的寢宮之中。
李淳極神色淡然地扶起躺在床上的父皇,接過宮人端來的湯藥,對著曾經威嚴萬分,如今卻虛弱無比的父皇道︰「父皇,該進藥了。」
「皇兒,朕這身體進藥也沒有用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對于兒子送上的藥,他只是搖了搖頭。
「父皇不該這麼想的,生病進了藥自然就會痊愈,您又何必說這種喪氣的話呢?」
「呵呵!」對于李淳極的勸言,皇上只是輕笑。他不語地審視著自己的兒子,因病混沌許久的眸子突地變得清亮。「朕好像許久沒這麼近的瞧著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將死,很多過往沒想著的事,現下全都一古腦的涌上了心頭。
身為一個皇上,他或許還稱得上是個仁慈的好皇上。
但身為一個父親,他知道自己愧對了三個兒子,尤其是這個最小的兒子。
「父皇,還是躺著休息吧!」
見父皇掙扎著要起身,李淳極趕緊放下手中的藥碗,攙著他坐起。
「不了,朕想同你說些話呢!」
「父皇想說些什麼呢?」
不是沒有瞧見父皇眼底漾著的歉疚,但他早已過了那個需要父親的年紀了,所以有些話也不用再多說。
「朕想說的是,朕似乎不是一個好父親,瞧你和朕生疏的。」
皇上的眸底忽地閃過一絲憂傷。其實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不僅僅是後妃、皇子們要生活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即便他身為皇上,還是有許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父皇,我們終究是父子。」李淳極從來沒怨過,誰讓他生在帝皇家呢!
「你……」皇上本來有長串的話要說,但在他那毫無怨懟的眸光中,所有的話終究還是出不了口。「你心性一向仁慈,將來若成了皇上,將會是百姓之福。」在這一番的對話中,皇上對于皇位的傳承,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父皇,現在別說這些,好嗎?」
他不希罕這個的。李淳極手緊緊地握住了父皇的手,雖然從小見到這個親爹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血緣關系總是不容抹滅的。
「現在不說,只怕將來就沒有機會說了。」人生終有一死,即便是他這個萬人之上的皇上也不能例外。
他不在乎死亡,但是最教他憂心的卻是皇室內的暗潮洶涌。
皇太子未定,倘若他此刻撒手人世,只怕將血濺宮廷啊!
尢其是淳意那孩子,一向對皇位便誓在必得,手段稱得上是陰險毒辣。
這些事他不是下知道,可本來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做最好的安排,偏偏老天爺捉弄人,現在就要收他。
「何必說這些喪氣話呢?父皇是萬金之尊,上天絕對會保佑父皇福壽綿延。」
其實,李淳極也知道這話是在安慰,畢竟以他一個不懂醫術之人,只要瞧過父皇烏黑的印堂,也知道已經病入膏肓,只怕回天乏術。
「傻瓜!」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父子間生平以來第一次這樣的親近。
倏地,皇上似乎可以從他的手中感受到他那隱隱泛出的力量,露出滿意的一笑。
或許……他就是那個可以阻止一切憾事發生的最理想人選。
就在這一刻,皇上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一抹淺笑泛起,握著他的手沒有絲毫放松。
這樣應該是個很好的安排吧!
皇上探手至黃巾枕下抽出了一卷黃軸,遞給了他。
「這是……」李淳極遲疑地接過,但是並不急著開啟,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瞧著父皇。
「這個東西是你大皇兄一直在找的東西。」
嗣位的遺詔?!
手握黃軸,李淳極的心中一凜,父皇將這個東西交給他的用意是……
「父子一場,即便你我再生疏,但終究是親父子,朕要你答應一件事。」
「父皇有事交代便是。」李淳極兩道濃濃的劍眉幾乎攏成了一直線。雖然這幾天他的心中也在盤算著要如何獲得更高的權勢以保護冬雪,可是事情臨頭,他仍然難免猶豫,畢竟這金殿是座籠網啊!
「大皇兒一向野心勃勃,朝中勢力也很大,恐怕終究會為了皇位而手刃血親,所以朕要你盡力保全皇室的所有血脈,包括你自己在內。」
「這……」原來,父皇是將一切都瞧在眼中。
他還以為父皇年邁昏庸,所以放任大皇兄在朝中坐大自己的勢力。
當然不是不清楚兒子那詫異的眸光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皇上莞爾一笑,「算是朕做父親的一點私心吧,雖然明知淳意心中的野心,可是再怎麼說他也是朕的皇子,一旦事情鬧大,不是父弒子便是子弒父的憾事發生,所以……」
「父皇想要兒臣怎麼做?」
「朕將禁衛軍的兵權交給你,朕不會告訴你該怎麼做,但朕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最好的安排。」
皇上緩緩勾起一抹信任的笑容,要將這個重責大任托付予誰他已經考慮很久了,最終才選擇了三子,他也相信宅心仁厚,性子不愛爭奪的他一定能做出最好的安排。
「父皇……」即使是皇位已然唾手可得,仍遠不及父皇眸中那抹濃濃的信任讓他來得更感動。向來性子清漠的李淳極難得激動地緊緊握住案皇的手。
「傻孩子,你和朕雖然不親近,但朕對你的關心卻沒有少上一分,你在天山上的一切,朕可都是了如指掌。」
也正是因為這些觀察,他相信他的安排是最好的安排。
案子兩人相視,再多的隔閡也全都消弭在這一瞬間。
「孩兒不會辜負父親的托囑的。」不稱皇、不稱臣,在這一刻,李淳極卸去了和皇上的君臣關系,他們純粹只是父子。
「好、好……交給你,我很放心。」心安了,原本強打起的精神也立刻逍退,但即便雙眸已經快闔得只剩一條縫了,緊握著兒子的雙手卻還不願放開。
李淳極沒有作聲,任由父皇握著自己的手。他很清楚這樣的寧靜在未來的短暫日子里,只怕將不再有。
他肩上的責任更重了,將要護衛的人不再只是冬雪一人。
但他不會逃避,為了父皇的心願、為心愛女人的安全,他會奮力一搏。
迸人說得好,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好友的一席話讓關冬雪明白了與其空等李淳極來愛她,不如主動爭取。
所以一大早,她就捺著性子讓紅裳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最後一只金簪一插上,就迫不及待的趕到三皇子的別院。
誰知滿心的期待,瞧見的不是她朝思慕想的人,反而是一臉敵視的龍躍天。
「妳來干什麼?」他開口就很不客氣的問。
一向被嬌寵慣了的關冬雪哪能夠容忍這樣的態度,雙手往腰際一扠,原本下定決心要做個大家閨秀的矜持,立刻全化成幻影。
「我來干麼關你什麼事?」她不甘示弱地應。
「這里是我二哥的家,妳來這兒要做啥當然關我的事。」
認真說起來,既然她好死不死的是二哥的命定天女,過往的一切他也就不想計較了,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只要一見了她,他就忍不住想同她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