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楊老爹嗎?
怎麼……
眼前的景象,讓她再也顧不得什麼悄悄不悄悄的,她霍地一把拉開竹簾,想要將眼前的狀況瞧得清楚仔細。
她愈看心中的怒火愈盛,熊熊燃起的在轉瞬間將她的理智侵蝕得涓滴不剩。
只見她甚至連「停轎」兩字都懶得喊,直接提氣,原本端坐的縴軀就往轎頂竄起,一時間發出了極大的聲響,轎頂四散紛落。
原本嘈雜的街道上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倏地變得靜謐,匆匆來往的行人更是忍不住地駐足圍觀。
「楊老爹別怕!」
西門落花的低喝未完,縴細的身軀已經落在他面前,她雙手一張,護住了矮小的老人家。
「天靈長風,你要不要臉,竟然當街欺負一個老人家!」她瞇著燦亮亮的鳳眼,憤怒的目光筆直地射向這團紊亂的始作俑者。
「哼,我教訓一個老頭子,關妳什麼事?」三番兩次在這丫頭面前吃癟,天靈長風這個眼高于頂的貴公子哥兒怎麼受得了。
「路見不平,怎說不關我的事呢?」柳眉微挑,她精致的臉龐散發著一股子冷意。
「路見啥不平啊,這老頭兒端出酸掉的豆腐腦兒,想讓本公子下肚,教訓他一下本是天經地義。」
是嗎?西門落花的眼神透著狐疑,壓根不相信他的話。
要知道,楊老爹的豆腐腦兒可是關內這一帶最最最出名的,她可是從小嘗到大,再說以楊老爹的個性,絕對不可能會端出壞掉的豆腐腦兒。
「天靈公子,遜且腐腦兒絕對是新鮮的,是我家那口子天未亮就起來磨漿,不可能壞的。」
「哼,我說那是壞的就是壞的。」小霸王也莫過如此,這天靈長風難不成以為自個兒是皇上了嗎?指鹿為馬也沒人敢反駁。
「那真的不是壞的,是新鮮現做的啊,四姑娘,那……」楊老爹急得快說不出話來了,這攤子可是他家兩口子賴以維生的工具啊,要是給砸了,那往後的生計可該怎麼辦啊?
知道同霸王般的天靈長風沒法說道理,楊老爹只好對西門落花投以求救目光,希望她能為自己主持公道。
「楊老爹,你別急,有我在,旁人欺負不了你的。」輕拍著楊老爹的手,她安撫著老人家。
「天靈長風,你現在想怎麼樣?」
「我要砸了他的攤子,誰要他讓本爺兒吃了酸的豆腐腦兒。」
「想砸這攤子,還得問問我準不準!」豐潤的紅唇微微的上揚,西門落花麗致的臉上雖然笑意燦燦,但眸光卻極其冰冷。
這個天靈長風可真該死!每次她那要做大家閨秀的誓言,都是因為他而破功。
她方才從轎子里竄出的舉動,想必沒多久又會成為市井小民茶余飯後的笑談,這樣下去究竟還有誰會相信她真的想當一個「坐莫搖膝、立莫搖裙」的大家閨秀啊?
所以,罪魁禍首就是他。
既然她此刻滿肚子的嘔,就找他來出出氣吧!
「妳憑什麼不準?」被一個女人這樣斥喝,天靈長風的面子怎麼掛得住,只見他狹長的眼兒一瞇,惡狠狠的凶光盡露。
「就憑我是西門落花。」昂首,挺直了背脊,雖說她是個女人,但此刻渾身散發出來英姿颯爽的豪氣,讓周遭的街坊全站到她這邊。
無數雙含著鄙夷的眼神掃向天靈長風,讓他氣得一張臉紅通通的,這情況就跟當日在賭坊時一模一樣。
那時,他是孤身一人,所以才由得這個女人囂張,現下他身後可是護院一堆,他才不怕她來著。
轉頭朝自己的爪牙喝道︰「你們是死人啊,還不給我砸!」
眾護院听令,全都圍上前去,楊老爹見狀,生怕西門落花一個姑娘家會吃虧,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四姑娘,妳讓他們砸吧,否則要是殃及了妳,老頭兒我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賠啊!」
「楊老爹放心,他們這些草包想動我還早得很,倒是您老退後些,別不注意被傷了,咱打完架,還得吃碗您的豆腐腦兒解解渴呢!」
「這……」
楊老爹還在猶豫,可是天靈長風已經不知死活地喝道︰「妳還想吃豆腐腦兒,不如等會兒讓爺兒來嘗嘗妳這顆嗆辣子吧!炳哈!」
色欲燻心莫過于此,看著西門落花那細致的臉龐、縴細的身軀,他就只差沒流口水而已。
這時候的他,哪里還記得她出名的不只是她的嗆辣,還有她那一身教許多大男人都自嘆弗如的武功。
「那也得要你有本事嘗!」手真的很癢了。
西門落花的手看似隨意地往天靈長風其中一個爪牙肩上一抓、一甩,那人就被拋到大老遠去了。
解決完一個,她拍了拍手,然後又覷準了一個虎背熊腰、凶神惡煞似的大男人,她靈巧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搭上那人的粗腕。
在他來不及掙月兌之際,她的巧勁一使,一個重重的過肩摔就將對方放倒在地,怎麼也起不了身。
接下來,她又以令人傻眼的速度解決掉第三個、第四個……
要不是圍觀的眾人早都知道西門落花乃是大名鼎鼎的西門家四小姐,否則他們還真要以為眼前這個英姿颯爽的身影其實是個男子漢呢!
終于,解決完最後一個煩人的小嘍,西門落花不善的目光兜到了天靈長風身上。
「就剩你啦!」
教訓他既然是她的終極目標,她當然不會隨隨便便打兩下就了事。
只見她一步步的進逼,原本還傲氣凌人的天靈長風一步步後退。
她臉上的粲笑和他臉上的驚懼成了最強烈的對比。
「妳……妳可別亂來!我爹……他老人家……可是關內有頭有臉的?!」
「我向來最討厭人家拿別人來壓我了,你爹有頭有臉又怎樣?又不是你有頭有臉,再說,就算再有頭有臉,生了你這種兒子也沒臉了。」
話一說完,她騰空躍起,一個箭步沖到天靈長風前頭,雙腿直勾勾地踢在他的臉上。
他應聲倒地,她卻沒住手,掄起拳頭就往他的身上招呼,其間還不忘踹他幾腳。
「饒、饒……命啊!」
哀嚎聲夾雜著求饒聲,她卻完全當作耳邊風。
「你在欺負楊老爹的時候,怎不理人家有沒有求饒啊?」
西門落花每質問一聲,手也大力地落下一拳,直到把人扁成個十足十的豬頭,但她胸臆中的怒氣依然未消。
索性,她伸手一揣,就將天靈長風從地上抓起,硬是將他拖行了十來丈,再扳了根樹枝當鞭子打了起來。
反正她今天已經開了戒,做大家閨秀的事,還是等明兒個再說吧!
她倒要看看這個膽敢在嘴上吃她豆腐的男人命有多硬,她要是不整得他哭爹喊娘,她就不姓西門。
哼!
「嘖!」還真是個火爆浪女啊!
樹頂端,細細的枝干上坐著兩個人。
兩人迎風隨著枝干上下搖曳著,顯然他倆的內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只是稍稍借了細樹枝的力,便足以令他們好端端地立在樹頂,俯看下頭那精彩的一幕,而那縴細的樹枝也不至于折斷。
羅梭看戲看得嘖嘖稱奇,雖說在靠近大漢的地方,人民為了要求生存,通常會強悍一些,可是在男人眼中一向嬌弱的女人要悍成這樣,也屬少見了。
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耳邊傳來的求饒聲愈來愈虛弱,他這才想起一件事。
轉頭瞥了一直不動聲色的唐傲雲一眼,他忍不住抬起肘子,撞了撞他,「咦,你不下去救人嗎?」
「讓他受點教訓也是好的。」唐傲雲冷漠的說道,仿佛底下那人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