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的,正沉溺在自己哀傷之中的宮清靈並沒有听到這句話,依然兀自哭得傷心。
刑蔚中眉頭皺得更緊了,幾乎都快連成了一條直線。
這樣的情況逼得他只好忍痛,拚盡了吃女乃的力量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然後再次問道︰「妳到底在哭什麼?」
莫不是在哭她自己沒嫁成表哥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夜她的狂熱和低吟又是所為何來。
「我……我害死我喜歡的男人了,難道……難道我連哭都不行嗎?」宮清靈抽抽噎噎地說道,腦袋瓜還轉不過來,在這荒郊野外,除了刑蔚中還有誰會和她說話。
听了她的話,皺緊的眉頭稍稍松了開,頓時也不覺得她的哭泣很刺耳了。
他靜靜地凝著她好一會,然後唇角揚起了一抹笑,開口又追問︰「妳很喜歡他嗎?」
「嗯!」幾乎是毫無猶豫地,宮清靈用力的點點頭。
「那妳以前干麼沒事就對他吼!」在這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丫頭身邊落了坐,刑蔚中把握機會問明白,「妳不是挺討厭他的嗎?」
「才沒有,我以前會對他凶,那是因為他也對我凶,可是君大哥說,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麼表達他的情感。」
表哥!?他究竟在搞什麼鬼啊?
听到她的回答,刑蔚中的心中忍不住地泛起了疑問。
最近表哥做了許多出人意表的事兒,這些事的背後是不是……靜下心來細想的刑蔚中彷佛頓時聞到陰謀的味道。
可那不是現在的重點,現在的重點是--
「那妳又是怎麼發現自己也愛他的呢?」
「因為他的手好溫暖,暖到了我的胸口,在我知道他離開後,我才發覺那原來就是愛。」她依然哭泣著,將自己的小頭顱埋在膝中,抽抽噎噎地繼續說道︰「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將自己胡里胡涂的給了她,結果醒來後他就一走了之了,害我只好認命的嫁給表哥……嗚嗚嗚……」
說著說著,她又悲從中來,忍不住地哭得更大聲了。
「傻瓜,我不是消失,我是被表哥捉去關起來了。」
咦!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他……
爆清靈猛地抬頭,小小的頭顱左旋右轉的,當她透過被淚水迷蒙的雙眼瞧著他好好端坐在她身邊時,竟愣傻住了。
她……她剛剛究竟說了什麼?
瞧她那震驚的模樣,刑蔚中心底漫起一股寵溺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抬手,將她整個人摟入了懷中。
「我沒有拋下妳,我是被表哥使計關起來了。」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刑蔚中再一次重申道。
漸漸地,他已經有些明白表哥為什麼做了這麼多詭異的事了。
他逼著他承認自己的感情,再逼著他不得不要了她,又把他關起來,然後再借著僕佣的嘴來告訴他,他將一次迎娶兩個新嫁娘。
激起了他的憤怒之後,再任由他逃走,表哥一定是吃定了他絕對舍不得她在君家吃苦,然後便會想盡辦法劫走她。
到時婚禮上少了宮清靈,他知道姥姥一向愛面子,絕對不會讓這場眾所周知的喜事沒了新娘,到時花輕願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了真正的少女乃女乃。
他這個表哥還真是夠絕的了!
「君大哥為啥要關你?」听著刑蔚中咬牙切齒的話,她忍不住的質疑。
君大哥的人那麼好,事事都為她著想,壓根舍不得她傷心,沒事關他做啥?
「因為他……」本想數落表哥的不是,但轉念一想,憑宮清靈的腦袋瓜子要懂表哥的奸詐著實太難,于是他立時決定帶開話題,朝她問道︰「妳現在想回君家嗎?若是妳想回去,我可以送妳回去。」嘴里問得這般雲淡風輕,但握得死緊的雙拳卻輕易地泄漏了他的緊張。
「我干麼要回去,好不容易才找著了妳……」心直口快慣了,她幾乎是立即嚷道,直到她瞧著了刑蔚中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這才猛然住口。
「跟著我會吃苦的呢,而且或許還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回宮家喔!」
雖然他有自信不會讓她吃苦,可以給她不同于那些豪門大院的快樂,可是他仍是忍不住的憂心,怕她會後悔。
「我才不怕吃苦,只怕你……怕你……」
即使一顆心已然相許,但她仍很難忘記他曾嫌棄過她,因為她除了吃喝玩樂之外,樣樣都不會。
「怕我怎樣?」難得見到向來理直氣壯的宮清靈講話這般吞吞吐吐,讓人听得零零落落地,完全听不懂的他忍不住問。
面對刑蔚中的不解,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這才有勇氣的說︰「怕你嫌棄我是個空有其名的千金小姐。」
看著她自卑的模樣,一抹愛憐打從心底蔓延開來。
真是個單純傻氣的女人呵!
他當初會那樣說,不過純粹出于嫉妒,現在他不但不會嫌棄她,還頂愛她的天真浪漫。
修長的食指抬起她尖細的下頷,與她眼對眼、眉對眉。
他收拾起平日的吊兒郎當,認真的對她解釋,「我會這樣說,那是因為我沒發現自己早就愛上妳了,那純粹是出于嫉妒。」
愛耶!他說愛耶!
頓時間,什麼猜忌、疑惑全都沒了,宮清靈的眸中淨是喜孜孜的光芒。
「那即使我真的是空有其名的空殼子美人,你也愛嘍?」驕傲的抬起下頷,她半是撒嬌地問他。
「當然!」毫不猶豫的頷首,是個空殼子美人又如何,他要的不是那些虛名,他要的只是她的一顆心。
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她立時喜不自勝的投身他的懷中,任由他散發出來的溫暖漫流在她的血液之中。
連日來所受的委屈,因為這兩個字一掃而空,愛他的心在轉瞬間取代了不安。
縱是吃苦又如何,縱是爹娘短時間不諒解又如何?
有了他的寵溺,那些彷佛都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愛她,不是嗎?
***
瀟灑的執起喜秤,手勁輕使,一片紅帕在轉瞬之間飄落地面,在昏黃的燭光映照下,一個嬌艷的新嫁娘便呈現在君少恩眼前。
呼,終于!
暗暗吐了一口氣的君少恩迫不及待地伸長了手,想要將自己好不容易迎回來的新娘抱入懷中。
可誰知,花輕願的身子卻微微地一偏,讓他的手落了個空。
「怎麼了?」他定晴一瞧,就算再白痴也瞧得出自己的女人心情正在極度不悅當中,為了不使今日的洞房花燭夜空度,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
她指控般地說,美目隱隱閃現著怒火。
「呃?」怎麼詭計被發現了嗎?
不過沒關系,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君少恩立刻流暢地回道︰「妳不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嗎?」
「怎會是最好的結果?」氣不過的揚聲質問著,花輕願一改往昔的溫柔似水。「現下小姐還在外頭下落不明,老爺和夫人必定擔憂的吃不下飯。」
「可是女乃女乃接受妳了。」女乃女乃可是親口應允讓她以大禮進家門的。
「我才不稀罕,宮家對我有恩,我不能用老爺、夫人的擔心,來換自己幸福。」
對她的固執皺起了眉頭,但他可沒膽子讓脾性發作。「怎麼還喚老爺、夫人,該改口叫爹、娘了。」
這也是女乃女乃會答應她入門當少女乃女乃的另一個原因,在他誠懇的和宮老爺解釋原委之後,他就大方的收了她為義女,有了宮家女兒的身分,女乃女乃這才讓了步的。
「可是……」
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君少恩索性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畔,然後討饒地承諾道︰「好了,我答應妳在最短的時間把他們都找回來,好讓岳父、岳母可以安心。那現在妳可不可以專心點了?今夜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