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不重要。」她偏頭想了一會兒,然後認真而誠實地回答,「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想問問你。」
「若是我的答案是不應該呢?」他反問。
「我、我……」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不甚肯定的說︰「我不知道。」
「那若是我的答案是應該呢?」他再問。
爆清靈的答案還是搖搖頭,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執意問他。
心中因為她那連著兩個不知道而浮動著,刑蔚中甩了甩頭,然後淡然地道︰「既然不管我給的答案是什麼,妳的答案都是不知道,那妳又何必問。」
這個問題他不想答,因為答與不答都是兩難。
如果說,方才他沒有驟然發現自己的心思,或許看在他們是青梅竹馬的份上,他可以給她一個中肯的建言。
可偏偏在那一剎那,他認清了自己對她的萬般阻撓所為何來,那只不過是為了博得她注意的一種手段,而他不自覺罷了。
他更認清了她在自己的心中其實不是沒有份量的。
所以說與不說之間頓時變成了兩難,因為他知道她傾戀表哥已幾乎是一輩子的事了。
如今表哥終于願意娶她,等于是了了她的一樁心願,那他除了隱藏起驟然發現的真心實意之外,還能如何?
所以他不說,是因為決定放手。
如果表哥真是她的幸福,那麼他寧願隱藏自己的真心成全她、讓她如願,也讓她無憂無慮的幸福過一生吧!
「可是……」
她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刑蔚中卻已經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于是不容她拒絕的,支手環住了她的縴腰,往下一躍。
一放下她,他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一如他方才決定放手一樣,絕不拖泥帶水。
望著他那頤長的背影,不知怎地,竟讓宮清靈感受到一抹孤寂和蕭索。
她的心又驟然心煩意亂了起來,忍不住朝著刑蔚中的背影低吼道︰「難道我嫁不嫁對你來說沒半點意義嗎?」
她確定刑蔚中听到了,可是他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徑自踏著步伐離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逝,她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答案。
心驀然的泛起了一陣濃濃的失落與不解。
為何會去問他那個問題呢?
她嫁與不嫁本也跟他無關,他的贊成與否應該也不能影響她的決定,可……
為什麼他的不回答,卻又讓她的心情恁般的沉重,他不該是她的仇人嗎?怎麼這會兒,她卻又那麼地在乎起他的看法了。
心情亂糟糟的,她驀然地想起總是會給她好意見的花輕願,雙腿就忍不住地往柴房走了過去。
***
天啊!
爆清靈望著癱在地上那若破敗女圭女圭的花輕願,一顆心驟然往下沉去。
驚慌地三步並做兩步的沖上前,腦海里閃現的淨是壞到了極點的想法。
踩著三寸金蓮的她,步履不穩的跪跌在花輕願的身邊,顫巍巍地伸出了發抖的手置放在她的鼻端。
當那隱隱的呼息傳來,原本懸地老高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半。
她瞧著那蒼白的容顏,昔日的恩怨情仇在這個時候全數皆在她的腦海中被抽離。
她此刻滿心滿腦的就是想要救她的想法,起身沖向柴房的門口,喚人叫來了大夫,不論任何人怎麼勸,她都不肯稍離昏迷中的花輕願,執意待在那間破敗的柴房中。
甚至就連宮濤略出面,她都不肯妥協,氣得他指著地上的花輕願對著她說道︰「靈兒,為了一個忘恩負義的丫鬟,妳這樣值得嗎?咱們已經為她請了大夫,我也讓大夫盡一切力量醫治好她,妳就……」
「值得!」雙眸不肯離開虛弱的花輕願半晌,她打斷爹親的話,肯定地回答。
「哪兒值得了?」他被女兒的固執氣得雙眸冒火。
如果是以前,他不會說不值得,畢竟花輕願對女兒的忠心是有眼之人都能瞧見的。
可誰知道,人心是會變的!
她竟然做出了勾引君少恩的事來,這樣的背叛早已經讓她不值自己女兒這樣的對待了,不是嗎?
「因為不管輕願做了什麼,她依然是我的好姊妹。」
「可是她背著妳,爬上了少恩也就是妳未來夫婿的床。」
「我相信她一定會有一個好理由。」宮清靈簡直是她爹親說一句,她就應一句。因為從現在起,她要打心底這樣相信著花輕願。
「妳……」宮濤略替女兒不值的氣到渾身發抖,可是卻又拿任性的她沒半點轍。
最後舍不得女兒待在清冷的柴房,他只好萬般不情願的差人把昏迷中的花輕願給抬至她以往住的屋子。
***
「我說過,她是個善良的姑娘。」
輕巧地立于大樹的頂端,因為听到後院的雜沓聲而前來一探究竟的君少恩和刑蔚中,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君少恩頭也不回地對刑蔚中這樣說道,表面瞧來,他似乎對于花輕願陷入昏迷的事毫不在乎。
可是自他那時時刻刻透過窗子盯著房中情形的眼神,和他那緊握的雙拳,卻可以探知他的在乎。
「她的確是,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刑蔚中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話。
方才的一切,若換了別的姑娘絕對做不到,可宮清靈卻做到了,而且還是這樣的情真意切。
「我……」君少恩的眼光在轉瞬間自窗口抽離,然後掃至刑蔚中的身上。「她該是我的責任嗎?」
那眸中閃爍著淡淡的驚異與不可思議,難道他猜錯了嗎?
明明他派去跟著蔚中的人回報,說蔚中見宮清靈心情不好,特地帶著她去溜馬,兩人還狀似親密的合乘一騎,甚至還有說有笑的。
而且,他還帶著她一起躍上此刻他們站著的地方,瞧著遠方的夜景。
若不是心儀她,蔚中何曾這樣溫柔的對待一個女人了?
「你不是已經派人去提親了嗎?」臉上的表情波瀾不興,刑蔚中表現的很不在乎。
「我是派人去提了親,可那是因為……」到口的話突然止住,君少恩狐疑的眼光掃到了身旁那緊握的雙拳。他這才淺淺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然後改口說道︰「我會去提親完全是因為輕願那個固執的丫頭。」
去提親是為了花輕願?難道……
濃濃的劍眉幾乎連成了一線,刑蔚中的身子在听到這話時倏地緊繃了起來。
深邃的眸子滲著一絲的不悅,他緊鎖著君少恩追問道︰「你的意思是?」
「我若是不去提親,不將清靈迎進君家,那輕願就堅持不離開柴房。」
「所以你愛的人是花輕頤?」
「愛不愛她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挺眷戀她的身子的,所以我才會如此大費周章。」
他的話太過輕浮,完全不似以往君少恩會說的話,可是任憑怒氣在胸臆之中兜轉的刑蔚中,壓根就沒發現。
牙根緊咬,額際的青筋浮現,他怒瞪著君少恩,驀地開口要求道︰「答應我,你會善待她。」
「你要我善待誰?」真的無意嗎?瞧他那怒氣騰騰的模樣,與方才刻意佯裝出的雲淡風輕壓根就是天壤之別。
看來,蔚中這別扭的家伙只怕還需要最後重重的一擊,才肯正視自己的真心實意啊!
呵呵!他可不想讓他一生的幸福,卻為了兩個想報恩想到要發瘋的人給搞砸了,所以可就別怪他略施小計嘍!
「宮清靈。」
「基本上,我不愛她,若是給她君家少女乃女乃的名份算是善待的話,那麼我答應你。」
「你既不愛她,為何要提親?」
瞇起了眸子,綻露出危險的光芒,向來對君少恩言听計從的刑蔚中竟然凶狠的瞪視著他。
「女乃女乃希望我娶她,宮家二老希望我娶她,花輕願也同樣希望我娶她,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清靈的心願就是嫁給我,那我若是不完成她的心願,豈不是太對不起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