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笑因為今天下午的一場鬧劇,此刻正沉沉的睡著。
身著一襲勁裝,申暮德頎長的身影痴立在床畔,一雙幽深的眸直勾勾的瞧著床上的俏人兒,一眨也不眨的。
只是這樣瞧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動就這麼打自他的心底涌上。
眼前的,是他的妻呵!是他的子呵!
如果就這麼錯過,那會是多麼令人扼腕的遺憾啊!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輕柔地撫上凝笑那圓滾滾的肚子,感受著月復里那新生命存在。
突然間,熟睡中的凝笑翻了個身,然後像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微睜開迷眼。
朦朧中,她瞧著申暮德的身影。
知道她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他本想悄然隱去,可是她的舉動卻留住他步。
「呵呵,你終于入我的夢來了?」她帶笑喃道。
隱藏在那笑里的那股思念,幾乎讓他不自禁地想沖上前將她緊緊的擁入懷!
可是又怕驚著了她,所以他只是緊拳頭,抑下心中的激動,直挺挺地站著著。
但不過一會兒的時間,申暮德就發現自己白操這個心了。因為此刻的凝笑顯然還沒清醒,她只是呆呆的沖著他笑,將眼前的一切視為夢境。
她以為他入了她的夢,所以完全不設防。
難怪呵!
難怪她見著他的態度是那麼的平和,不但沒有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還不吝于展露笑容。
申暮德搖了搖頭,雙腳在同時已經不听使喚的往前邁了過去。
「你為啥這麼久來?」像只慵懶的貓兒在撤著嬌,凝笑的唇微噘,可憐兮兮地仰首瞧著他問。
他知不知道,她等了好久好久,可是他都小氣得不願入她的夢,今日好不容易他入了夢,她可得把握時間好好的問問。
「傻丫頭,你想我嗎?」
他試探性的伸手想要模模她,孰料她那柔女敕的臉頰已先這麼蹭了過來。
軟軟的頰在他略顯粗糙的手心里蹭著、揉著,申暮德的氣息也逐漸濃濁了起來。
忍不住地,他俯首湊近她那嫣紅的唇辦,可就在四唇即將接觸的那一刻,熟悉的氣息讓她原本迷蒙的雙眼變得清明了起來。
咦,夢中的人也會有氣味嗎?也能這麼清晰,清晰到仿佛像是真的一樣嗎?
當這些問題竄入她的心扉時,她的眸子倏地圓睜,瞪視著那張讓她思念的臉龐,臉上的嬌媚笑容斂起。
「你……是真的、假的?」驚慌之余,她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他挑眉不語,那曾經叫她強烈懷疑的-股邪氣再次毫無保留的流露,唯一的不同的是這次他並沒有喝醉。
「你到底是誰?」
「凝笑,該打嘍!這麼快就忘記我了?」申暮德掀唇調笑著,整個人逼近她。
「誰……誰……誰該打了?你現在非親非故,你憑什麼這麼說?」
被遺忘的氣憤很快的重新回到凝笑的心中,她馬上憶及他那一夜可惡的舉動。
想也沒想的,她一個翻身,利落的躍下了床,要不是她那渾圓的肚子委實明顯,依她的動作壓根瞧不出她是個身懷六甲的婦人。
見到她的這幾近冒失的舉動,申暮德咬著牙狠瞪著她的肚子,心里忍不住地咒這個該死的女人,難不成真忘了自己身懷六甲嗎?這樣莽撞的舉動做起來竟如此流暢,她這幾個月來,該不會就是這麼對待自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原本氣定神閑的地被這個念頭給嚇出一身的冷汗和一股子的氣。
他幽深的雙眸中流露的淨是不再遮掩的怒氣和憂心。「你瞪什麼瞪,眼珠子很大粒嗎?」被他那與平時截然不同的目光瞪得全身發毛,凝笑得努力再努力才能以同樣的氣勢回敬。
「你千萬別告訴我,你這利落的身手全是在這六個月內練出來的。」他眯著眼,目光透著一股危險氣息地說。
「是又怎麼樣?」正所謂輸人不輸陣,她盡避被此時他流露出來的危險氣息給嚇了一跳,嘴上卻仍死硬得很。
「又怎樣?!」他勾唇,露出一抹魔魅的笑容,頎長的身影逐漸逼近她。
「對,你想怎樣?又能怎樣?在我踏出申家的那一刻,你我已成陌路,所以你憑什麼管我?」
好一個陌路呵!
這句話不說,申暮德還沒那麼火,一說,他的火氣便完全上揚。
她就這麼急著和他撇清關系嗎?
他眯著眼瞪她,突地長臂直伸,巧勁一使,張牙舞爪的凝笑已經完全納入他的勢力範圍。
「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陌路的。」他俯身,在她的耳際低喃。
「為什麼不可能?」耳根子的騷動讓她的血液中竄起一股她以為自己早已遺忘的,凝笑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就憑你已經在我的身上烙下一輩子的印記。」伸手,他拉起袖子,將手臂上的那排牙印呈現在她的眼前。
「這……才不是什麼印記!」一瞧見那排牙印,她整張臉全都紅透。
拜托,這是她氣他那日將她當成妓女所留下的報復,哪是什麼見鬼的印記啊!
「就是。」哪里容得她否認,申暮德以著強硬之姿說道。
他的強硬再次喚起她的疑惑,怎麼有人可以如此的判若兩人?為啥今夜他給她一種不若以往的溫吞的感覺,那夜也是,還有他喝醉的那夜也是。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仿佛瞧出她的疑惑,申暮德將她打橫抱起,然後往床榻走去,「知道嗎?娶你本來不過是要盡盡我為人子應盡的義務,可是你--韓凝笑--卻令我改變初衷。」
「什麼意思?」不過一句話,就完全攫住她的心神,她專注的听著,仿佛知曉自己心中的疑惑將獲得答案。
「多少人羨慕我坐擁申家的財勢,可我卻一直覺得申家是一座牢籠,我需要的是我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榮耀,所以我早已打定主意,在成親、生子,盡完為人子的一切義務之後,就放下一切遠走。」
凝笑听得入迷,原本的掙扎也漸漸的止住,一雙巧手還攀上申暮德的衣襟,抓著他。
「結果,我卻沒有預料到自己竟然娶進一個努力捍衛我的女人,我的心動搖了,所以我改變了計劃,我要我的妻子和我一起走。」
「可事實不是這樣的。」她忍不住抗議。這哪算一起,明明是她被掃地出門好嗎?
「要是我不假裝誤會你,讓你先離開申家,我又有什麼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呢?」
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申暮德在陳述的同時神情帶著一抹傲然,瞧得凝笑心是五味雜陳。
所以說,一切都是裝的,當這個答案閃過她的腦際時,一股滔天怒火就這麼揚起。
她漾起一抹絕美的笑花,那笑很美很美,美得幾乎讓申暮德炫目。
他竟然騙她!
枉她為他動了心、動了情,可他從頭到尾,都在算計她,他……該死!
當她做牛做馬般的替他分憂解勞,他是不是正在暗地里偷偷笑著她的愚蠢;當她為了他和他那些宛若吸血蟲的族人相抗衡時,他是不是也笑著她的白痴?
最最讓她生氣的是,他原本竟然打算以著最卑劣的方式毀去她的一生,要她替他守著申家那座牢籠,而她竟然傻得愛上這樣的男人?!
他……罪無可恕!
她臉上的笑花愈來愈明顯且耀眼,申暮德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我……」
他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凝笑卻已經毫不留情的揚起手,一巴掌就這麼朝他而來。
但那巴掌並不是所有事情的完結,而僅是一個開端。
只見她在他懷里劇烈掙扎著,甚至于完全不顧自己是否會危及肚里的孩兒,只求能月兌離他的懷抱的揮舞著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