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解凝笑的辛苦之後,銀雪的一顆心可全偏到了她那邊去了,對于娘親無理的排擠和大哥對大嫂離家之後的不聞不問,簡直是氣到了最高點。
「奇怪了,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維護你嫂子的?」被妹妹指著鼻子罵,申暮德沒有生氣,只是好奇的問。
「那是因為我不了解嫂子的凶悍全都是為了你和申家,你自己瞧瞧嫂子多辛苦,一個女人家,要瞧那麼多的賬簿,要打理那麼多的事,你知不知道光做這些事,我就累得跟狗一樣了?」
說到最後,銀雪哪里還像是在為凝笑抱不平,簡直是在為自己喊冤了。
「不過你倒也做得挺不錯的。」這陣子,他努力地教著銀雪,要她跟著自己四處走動,並且讓她盡情展露才華。
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她對諸多產業上的事都已經能夠上手。
「不錯也有個錯字,我哪里有嫂子做得好。」銀雪有些挫敗的說︰「唉,要是嫂子還在的話就好了。」
也不知那些管事是欺負她年紀小,還是她天生少了大嫂那樣的氣勢,那些管事都不怎麼理會她。
「你嫂子不適合生存在申家這樣的環境。」
或許初時她夠強悍,可以為他分憂解勞,但時間久了,她會不快樂的。
這也正是他為什麼願意暫時放她離開的原因。
「可是,如果連嫂子都不適合,那我又怎麼會適合呢?」銀雪不以為自己比得上凝笑。
天啊,真希望大嫂能立刻出現在她眼前,好解救她月兌離苦海。
伸出手拍了拍妹妹的臉,申暮德的動作里充滿了寵溺和一絲隱隱的歉意。「傻丫頭,別低估了自己,你做得很好了。」
「真的嗎?」听到兄長贊美自己,銀雪一掃方才的抑郁。
「當然是真的嘍!而且大哥已經為你物色了一個好幫手。」
留下來,只是為了將一切安排妥當,然後再無牽無掛的走人。
他,去意已定。
「是誰?」听到有幫手,心眼兒單純的銀雪立時開心的問。
對于她的孩子氣,他無奈的莞爾一笑,然後轉頭朝著門外說:「東爾,你進來吧!」
他的話聲才落,書房內便步入一位外形俊美的爾雅男子。
「東爾,從今以後,銀雪就拜托你多照顧了。」申暮德這番帶著一絲交代意味的話說得銀雪是一頭霧水。
可是她根本不思細究,一雙水眸直勾勾地望著那個俊爾的男人,幾乎是一眨也不眨的。
「她就是你要我回報的救命之恩?」傅東爾挑眉問。
「對,就是她,我要你照顧她一輩子,並且好好的守護申家的產業。」
暗東爾深深的凝望著銀雪,那眸光帶著她不懂的,卻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的熱烈,好半晌之後,他才慎重的點下頭,「好!可是你不能干涉我怎麼‘照產’。」
這話帶著弦外之音,申暮德听懂了,卻也沒反對。
「只要她願意,你想怎麼照顧,我都不干涉,我只要你絕對不能拂逆她的想法。」
他仿佛瞧見一條紅繩,隱隱纏繞在銀雪的尾指和東爾的之上,他們之間或許有段姻緣了。
這樣的想法讓申暮德對著傅東爾展露一抹屬于男人之間的笑容。
「她一定不會反對。」因為他不會給她反對的機會。
暗東爾的臉上揚起一抹自信的淺笑,那笑又是瞧得銀雪一陣目眩,一顆芳心蠢蠢欲動。
「喂,你們究竟在打些什麼啞謎啊?」渾然不知自己成了被交易的小白兔,也完全听不懂兩個男人在說什麼,銀雪心慌的追問。「不懂就算了。」傅東爾以傲然之姿截去她的問題,「現在咱們先來整理這些賬簿吧!往後咱們有得忙了。」
「可是……」她總覺得很怪,卻又說不出怪在哪里。
然後莫名的,她竟不由自主的照著他的話去做,而且每當他和她說話,她的頰就泛起一抹紅嫣,心房也卜通通地跳著。
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好一會兒後,申暮德才默默地轉身離開。
申家、妹妹,他都已經做了最妥善的安排,現在是他可以安心離開的時候了。
原本和傅東爾埋首整理賬簿的銀雪瞥見兄長離去的背影,連忙沖口道:「大哥,你真的不去找嫂子嗎?嫂子她……很愛你的。」
申暮德不語的朝著身後擺擺手,連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第八章
「女兒啊!你在干麻?」
驚慌的聲調自凝笑的身後傳來,只見她不疾不徐的轉身,看向韓向風,淡淡的說:「我想在這兒掛上幅畫啊!」
「你……你……你……掛畫?」蒼老慈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仿佛她現下在做的是多麼天理不容的事似的。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掛好了畫,她站在板凳上的身子微微的往後傾,然後審視著牆上的畫滿意的一笑。
嗯,還挺好的。
利落的將沾染灰塵的雙手拍了拍,她滿意的點點頭,後腳便準備往下一踩--
「等一下!」突然的一記大吼,讓她的腳僵在半空中。
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的她縮回了腳,然後回頭瞪了韓向風一眼。「爹,你這是想要嚇死我嗎?」
「我嚇死你?!」
這是什麼見鬼的指控啊!
到底是誰想要嚇死誰?
從頭到尾,他都是明擺著被嚇死的那個人好嗎?
一開始,女兒不顧他的不舍,堅持憑著媒妁之言遠嫁京城,成了京城大富申家的少女乃女乃。
本以為這樣也好,至少申家的財勢可以確保愛女一生衣食無虞。
誰知他這廂的心才安不了半年,就從京城傳來女兒不見容于婆家的消息。
而她那原本還算溫婉的性子更是大刺刺的搖身一變,成為街坊口中流傳的河東獅,然後她倒好,在京城名噪一時,甚至差點燒了一間窯子後,竟又一聲不吭的回到江南,說是被休了。
這也還無所謂,反正他韓家生活富裕,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根本無妨。
真正讓人嚇一跳的是,他回來了一個女兒,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肚子里卻又附了一個小外孫。
這下,他可說是左右為難了。
不是說他不開心女兒有了身孕,但凝笑怎麼說都是申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兒,雖說成了下堂妻,可現在卻懷了申家的孩子,這到底該不該去報訊?
雖然他是很想佔為已有啦,只是怎麼說孩子體內還是流著申家的血,是申家的長孫。
想派人去告知申家一聲,偏偏凝笑又以要離開韓家,母子倆自個兒過活相逼,報訊的事也只好作罷。正當他暗暗高興著沒有兒子的他可以將這個外孫佔為已有時,他又發現自己放心得太早,因為他這個女兒顯然一點也沒有自己有身孕的自覺,就算肚子已經挺得老高了,還鎮日奔波忙碌。
現在更是夸張,她竟然挺著一個肚子爬上爬下的!
她簡直是在拿他的寶貝外孫開玩笑嘛!
「是啊!」
被爹親的厲眼瞪著,凝笑不敢蠢動,只好鼓著腮幫子,站在椅子上同他大眼小眼的互瞪著,直到他夸張的命人拿來大批的衣裘鋪在地上。
正當他又準備找人拿來梯子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沒好氣地吼道:「爹,你究竟在搞什麼鬼啊?沒那麼夸張好嗎?」
「什麼叫夸張,你知不知道在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寶貝外孫,你竟然帶著他爬上爬下,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你才高興?」
「我沒有爬上爬下的好嗎?不過是掛張畫而已。」被罵得莫名其妙的,凝笑忍不住本噥道。
是不是年紀大的人就特別容易大驚小敝?!她以前的婆婆是這樣,她爹也是這樣,這椅子的高度不過及膝,能有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