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又是何必呢?人家既沒把惹你,也沒欺到你,你干嗎就咬著不放,難不成關于你的流言流語在這杭州城還傳得不夠多,你非得再添上一樣?」
「我……」其實她也說不上為什麼,但她只要一想到那日史狄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就忍不住一肚子氣。「反正只要杭州城有我在的一天,就不容他繼續做那披著羊皮的狼。」
「嘖,那是從你眼中看,你知不知道,城西郊那個方老爹可是視他為救命的菩薩。」
「這話怎說?」
「還不就是方老爹的獨子早幾年就去京城打拼,留下方老爹一個人守著那幾畝薄田,他總想著要去讓兒于奉養,含用弄孫,可們們又沒啥積蓄當路費,還好史公子心好,給他開了個不錯的價錢,想要買下他的地,現下只待地一過戶,他就可以上京安老了。」
郝凌車原意是舉出史狄的善舉,好讓韋語瑄對他的觀感改善幾分,沒想到她一听,柳眉直皺。
「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這不就是騙地了嗎?那方老爹的地是早地,哪能開上啥好價錢,只怕人家要欺他不識字,騙得他傾家蕩產,連那丁點的老本也不剩。」
「唉!你怎麼事情盡往壞處想,說不定人家真是好心。」
「好心個屁!」韋語瑄固執己見,倏地站起身,「不行,我得去同方老爹說說,別真這麼讓人騙去了地。」
話一說完,人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就連酒菜錢也忘了給。
郝凌車瞪著她離去的方向,倒也不是真的心疼那點錢,只是怕韋語瑄這直來直往的性子會吃虧啊!
可偏偏她又不听勸,簡直要把史狄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人家是剛回故里,或許不會計較,可若是長久下去,只怕韋家丫頭終有一天會招禍上身啊!
唉!這個韋家娃干嗎不像平常的女孩兒家,在家刺刺繡、畫畫圖就得了,非得把不是自個兒的事往自己身上兜。
嘆口氣,招搖頭,感嘆啊!
雖說這杭州城出了四個美人兒,可偏偏四個美人兒各有各的古怪性子,要不還怕這杭州城不被那些慕名而來的高官富家給擠破了城門,只求要得一美人嗎?
$3$「嘖,你究竟是怎麼招惹到人家的?」
方才韋語瑄和不知主角也在自家客棧的郝凌車的一番高談闊論,好巧不巧的全都人了出坐在說來客棧樓上雅座的史狄和武惑離的耳。
眼見那俏生生的人兒像是火燒似的奪門而出,武惑離再也忍不住的抬手撞撞史狄的肩背,嘲弄的問。
史狄不語,雙眸依然定定的往走遠的那抹火紅的身影瞧去。
「你倒是說句話,難不成你背著我干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所以這姑娘才會對你如此深惡痛絕。」
當然知道自己的猜測是不可能的,可是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嘲笑這個雖然處于年輕力壯之齡,卻老成穩孟得令人發指的史狄,他怎會放過。
「你說呢?」其實懶得回應,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回答的話,只怕依武惑離愛玩的性子會纏上他三天三夜。
所以以問制問,似乎是他惟一可行的方法。
「要我說啊!她的討厭只怕是作戲。」撇了撇唇角,武惑離的話里或多或少帶著一點對女人的輕蔑。
畢竟以他的財富、家世,妄想攀龍的女人還會少嗎?看多了那樣的女人,要他對女人再有多大的信心是一件難事。
倒是他這麼一說,像是挑起了史狄的興致,只見他放下原本撐著下巴的手,帶著點興味的問︰「你認為她在作戲?!」
「要不然咧!我說她早已打听好你的一切,知道像尋常女人般糾纏你一定無效,于是乎以退為進,先勾起你的好奇,然後再藉機接近你。」
「不像!」史狄的嘴里吐出兩個字,然後又搖了搖頭。
很明顯地,他一點都不認同武惑離的猜測。
「那個女人有一雙太過清澈的雙眼,若說她是作戲,那麼她的過行只怕連當今紅極一時的紅伶都比不上。」
史狄中肯的評論卻換來武惑離吃驚訝然的眼神,以他和史狄這七、八年的交情,從不曾見過他浪費一滴的口水去評斷他人。
「難不成,你……」問題沒有問出口,可是史狄卻可以從他那滿疑惑的雙眼,清楚地看出武惑離有困惑。
「我對她感興趣。」史狄清楚明白的講,不想他逕自胡亂猜測。
「真的嗎!」武惑離的雙眼霎時像是尋著了好玩的事一般,晶亮了起來。
曾經他以為像史狄這樣淡然的男人,今生今世只怕就只能將生命用在財宮的不斷累積之上,可如今他竟然對生意以外的事感興趣。
他是不是也可以期待,將來勢必得成親的人,不會只是他一人?
「不是像你所以為的那種感興趣。」毫不猶豫的當頭沒了武惑離一盆冷水,史狄自若的說道︰「我感興趣的原因,是想知道她為何會對素未謀面的我,產生那樣大的敵意。」
話一說完,他不等武惑離開口,縱身一掠,人已自大敞的窗口飛出。
去哪里?武惑離本要這麼問,但轉念一想,大概知道他是要去方老爹那兒,張開的口闔上。
任由那道黑影消逝在他的眼中,兀自舉起一酒杯就口,品嘗過杯中的瓊漿玉液,一抹笑緩緩地在他俊逸的臉龐上綻露。
「還好我跟來了,否則豈不是錯過了這場好戲。」
說不動心嗎?好奇不就是動心的第一步,瞧他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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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不得滿地的泥濘沾染了她的繡花鞋,顧不得狹小的泥土路幾次險險讓她跌跤。
韋語瑄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著急的跟在方老爹的身後團團轉,一心想勸他打消賣地的決定。
「我說方老爹,這地別賣給姓史的,成嗎?」
頭也不抬,手中的大鋤使勁的往田地上一耙,許是因為年老力衰,所以這一鋤翻動的土塊極少。
「為何不賣,你沒瞧見我年老力衰的,只怕再也守不住這幾畝祖宗留下來的薄田,賣給史公子,讓他派些年輕力壯的小子來整整地不好嗎?」
田荒著不種是會遭天譴的,他若是種不動,讓予他人悉心照顧豈不挺好。
「不好,那史狄心術不正,你賣地給他,只怕是要吃虧了。」韋語瑄猛烈的搖了貓頭,認真的道。
「吃虧?!」像是听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方老爹驚愕的抬頭,瞪視著她。「那天寶莊的銀票寫得清楚,一百兩銀子耶!以前我要賣這地頂多五十兩,現在整整翻了一倍,干嗎不賣?」
「或許他的銀票是假造的;也或許他只是在騙你賣地,頭金給了你二十兩,後頭該你的八十兩就沒了,那你還倒虧了三十兩。」
「他一個大富人家,欺我這窮人做啥!我這地值不了幾個錢,要田也不會來騙我。」
不相信韋語瑄的話,方老爹繼續低頭認真的工作。
「怎地不可能?我問你,他銀票給了沒?」她再接再厲。
「沒!等到田地產權移轉完,再給錢,那是規矩。」
「這就是了,如果產權過給了他,他不付錢,他的護院那麼多,你這老邁的身于能拿他奈何。」
「史府家大業大,會這樣嗎?」方老爹原本篤定的心有了一點點的動搖。「應該不會吧!」
看得出他的心明顯的有了一點點動搖,她又加了把勁,「什麼不可能,你以為他憑什麼功成名就,靠的不就是奸鄙的心嗎?俗話說得好,無奸不成商。他要不這麼偷拐搶騙,那些錢財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