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贏回她,那被碎尸萬段又如何?
像是個野人似的,他將他的戰利品扛回車上,然後油門一踩,準備將她扛回他的山洞里去。
「你快停車,你這是非法的行為,我會去告你的。」
雨晴再次威脅,可人家卻連理都不理她一下,于是她心一橫,也顧不了車子正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著,伸手準備將車門拉開。
「拜托!別逃,好嗎?」像是清楚地意識到了她的意圖,房雲華的巨掌落在她的手上,哀求道。
「我和你沒什麼話好說的,放我下車。」面對他那形于外的軟弱,雨晴的心不爭氣地震顫了一下,但一憶及他的殘忍,她仍板著臉命令著。
「好,那我們不說話,陪我去個地方好嗎?」
「我……」她知道自己如果有骨氣的話,就該拒絕。
可是他凝著她的眸,有著滿滿的哀求,讓她完全狠不下心來。
意識到她那逐漸放軟的態度,房雲華左手靈巧地打著方向盤,將車停在路旁,轉過身面對著她,無言地懇求著。
「我知道遲到的我沒有資格要求什麼,可是你難道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何曾看過印像中總是意氣風發的他,這般地低聲下氣?
終于,她還是心軟了!
粗啞的聲音仿佛像是被人拉緊了的弦,一踫即斷。「那還不快開車!我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你磨蹭。」
「謝謝你!」不由自主地逸出一口透著放松的氣,房雲華感激地說。
這聲謝包含了太多。該謝她那無求的愛,該謝她無私地替她尋得雪兒的葬身之所,該謝她依然願意陪他,即使她氣極了他。
「你煩不煩啊!不走我要下車了。」她要的從來就不是這「謝謝」兩字。
等了一年,等到的卻是「謝謝」兩字,雨晴的心涼了,望著窗外的眼更是怎麼也不肯移到他的臉龐。
即使她是這般地想念他。
明亮的燈光,整齊有致的規劃!
若不是那斗大的招牌寫著「墓園」兩字,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得到這宛若公園的地方,其實長眠著許多人。
車子這才緩緩停下,雨晴已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里,她來了好幾次了,自從她佯裝雪兒的同學,得知了埋葬她的處所,她便常常來這兒。
帶一束花,陪著雪兒說說話,也陪著她一起思念遠在巴黎的他。
「你帶我來這兒干嘛?」雨晴冷著聲,僵在駕駛座旁,就是不肯下車。
他是想向她炫耀他和雪兒的情比石堅嗎?
盯著他的眼神帶著一抹怨懟,怨他的無情,怨他的狠心。
她都已經死心,決定要放手把自己給嫁掉了,他干嘛還要手持亮晃晃的尖刀,殘忍地在她的心窩里再補一刀呢?
「求你!」這次,房雲華將哀求化為言詞,伸向她的手異常堅定。
「我……」緊咬著唇,雨晴努力地抗拒心頭的那一抹柔軟,一雙手被她絞得很緊。
將雨晴眸中的怨懟和驚懼看在眼底,房雲華在等了好半晌之後,探出手,半是強制性地將她給拉出了車外。」你……你不要太過分了!我都已經決定把自己給嫁了,你還想怎樣?」雙眸掃了一眼那熟悉的墓,淚悄悄地涌上,並迅速落下!
雨晴驀地垂首,任由那淚一點一滴地落入了土中,消失!
突然間,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雙手,化手為缽,一滴一滴地盛著她的淚。
「我的愛,我的情,你不要,要我的淚做什麼?」雨晴氣憤地質問,伸手想要拍開他的手掌,但掌卻沒入他的掌中,然後被他緊緊地包裹住。
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他硬是半拖半拉地將她拖到了雪兒的墓前,緊閉的唇開始一開一合。
「雪兒,今天是你走了之後,我第一次來看你,對不起!」
掌中的手,掙扎著。
但他卻握得更緊!
然後他繼續說道︰「這個像貓兒似的女人,你應該認得吧!這段時間,她常常來陪你吧?」
突然間,掌中的掙扎倏地停止,明眸驚訝地望著他,張口卻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怎麼知道的?
「今天我帶她來,是要告訴你,我已經將你細細地收妥在我心中的一個角落。那個角落雖然不大,卻盛滿了我們過去的一切情愛歡愉。」
听到這里,雨晴的小嘴兒張得更大了,她忘了掙扎,忘了抗議,只是靜靜地听著。
原本死寂的心悄悄地冒出了一根綠芽,一抹名為「希望」的芽。
「至于我的心剩下的那部分,我得分給雨晴這個傻丫頭,一個愛慘了我的傻丫頭。」握在掌心的手震顫了一下,房雲華悄悄地揚起了一抹寵溺的笑,然後繼續說道︰「曾經你說過,如果有一天你先走了,要我不要傷心難過太久,一定要再找個好女人來愛,可我卻忘了,是這個傻丫頭提醒了我,所以這是她該得的獎賞,我想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你……」淚落得更凶,心跳得更狂,雨晴望著房雲華,眸里盡是不敢置信。
輕輕的一陣暖風拂來!
風里仿佛夾雜著細細的祝福,這陣輕風讓房雲華的臉上勾勒出一抹笑容。
轉身面對雨晴,修長的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直視著她那迷蒙的淚眼。
「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麼久!」他誠心誠意地道歉。
「誰稀罕你的道歉!」心狂亂地跳著,雨晴勉強地壓下心頭的感動,驕傲地一揚頭,「我和你已經沒有瓜葛了。」
「我們之間有愛情!」
「愛情的有效期間已經過了。」雨晴的心是軟的,可是就是不服氣呵!
為什麼他們之間,被誤會的是她,愛得比較慘的也是她?明明錯的都是他啊!
「那我們可以繼續制造新鮮的愛情!」房雲華兵來將擋,水來土埋地說。
「可是我不想!」眼里漾著希冀,雨晴心動了,只是嘴硬。
「可我想啊!」
他一把攬過了她的縴軀,將她密密實實地給摟住。
「不然這樣好嗎?我負責制造,你負責享用。」房雲華寵溺地退了一步。
一揚頭,雨晴還是不松口,否則未免原諒得太過輕易。
「貓兒……」房雲華細聲呢喃,傾身向前的俯在她的耳際說︰「或許我發現得太晚,可我知道早在你為了兩塊東坡肉和我杠上的時候,我已然愛上你了。」
「誰信!」如果真的愛上她,會等了三百九十五天又十個小時才來。
雖然心動,但雨晴仍小心眼地細算著時間,低咒著。
「我愛你!」房雲華深情地說道。
「誰稀罕!」她嘴里雖然說著不稀罕,可是一雙縴手卻悄悄地往他厚實的背上攬去。
「我知道我來得太晚,可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賠償,夠不夠?」
一雙明媚的眼流轉到小雪的墓碑上,雨晴心中無言地輕問——
這樣原諒他,會不會太輕易了?
而她仿佛得到了小雪的響應。
不會的!雲華說愛你了,阿!他的愛不輕易變質,說了就是一輩子。
可是不甘心啊?雨晴嘟了嘟唇。
反正你懶嘛!原諒他,然後奴役他一輩子,不好嗎?
說得也是!
雨晴點了點頭,心中又道——謝謝你!小雪天使!
她了解雲華的掙扎,因為小雪真的很善良,要遺忘她,太難。
又是一陣風襲來,雨晴知道這是小雪的祝福。
一仰頭,在房雲華的狂喜與驚訝之中,她的唇印上了他的。
這暌違了一年多的吻,吻得兩人難分難舍,再抬頭,喘不過氣來的雨晴卻仍是驚呼了一聲。
「你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的,看得出來是新傷與舊傷的交錯。
「舊的是你那國際武術冠軍二哥的杰作,新的則是你那笑面虎大哥的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