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想不起來有多久的時間,沒有這麼接近和欣賞大自然的風光了。
她貪戀著這樣的平靜,就像以往貪戀著待在星身邊時,那種……
天啊!她在想什麼呵!
搖了搖頭,企圖搖去腦海中不該有的想法,雖然不恨但卻不能忘卻死心,雖然她其實可以體諒當年他這麼做的苦衷。
只是了解是一回事,那殘忍的背叛……終究難忘呵!
「在想什麼?,,輕巧的靠近她的身邊,為她添上一件厚衣裳,然後將一個公文封擺在她面前的圓桌上,這才在她的面前落坐。
靶受到背上的溫暖,程黎雁張口想說些什麼,可是又怕壞了彼此的心情,只好作罷。
「想不想下水玩一玩?」像是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文連星徑自提出誘人的提議。
「真的嗎?」細致的臉龐仿佛罩上一層教人炫目的光釆,可不一會卻又黯淡。「我想我的腿不適合吧!」
「你信不信我?」直起頎長勁瘦的身軀,文連星步至程黎雁身旁,朝她伸出手,靜靜的等待。
「我……」
他這是在索取她的信任嗎!他憑什麼,而自己又怎麼能夠!
盡避他的提議是這樣動人,即使這幾日來他的溫柔幾乎讓她想要不顧一切的忘懷那傷人的前塵往事,可是他的要求還是太過了。
緊咬著下唇,程黎雁蔥白的五指緊握成拳。
像是明白她的猶豫,文連星也沒有多說什麼,任由苦澀泛至心間,但盡避感受得到她的抗拒,可他仍希望滿足她眸中的渴望。
突然間他彎下腰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堅定的一步步地朝著海面走去。
她緊緊的扯著文連星的衣領,口中不住的嚷著,「我不要玩水了,我要回去!」望著那片寬闊的海洋,程黎雁突然間害怕了起來。
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驚慌,他一步一步的走進廣闊的海洋,直到被他穩穩抱在胸前的程黎雁雙手能輕易的掬起海水,他才停止前進。
「試試看!」帶著鼓勵,文連星漾起一抹魔魅的笑容。
止住害怕小心翼翼的抬手滑過那一道清涼,程黎雁臉上乍然浮現一絲驚喜。
能這樣靠近大自然,真好!
臉上浮現滿足的笑容,少了方才的小心翼翼,她高興的一次又一次地撥弄著咸澀的海水。
當眼角瞥見直凝著她的文連星時,隱匿已久的頑皮心性頓起,雙手掬水往他那俊逸的臉上一撥,他頓時成了落湯雞。
「可惡的丫頭!」被潑得一身濕,文連星佯裝生氣的低吼了一聲,作勢便要將她的身子拋出。
嚇得她尖叫連連,雙手緊緊的攬著他的頸項怎麼也不肯放手。「喂,你別胡來,我可是個殘廢,禁不起你這樣的折騰。」
「殘廢」兩字一出,原本靜謐愉悅的氣氛剎那間全都消失無蹤。
文連星臉上的笑頓時凝結。「別將這樣殘忍的字眼用在自己的身上,我……」
「這是事實,沒什麼不好說的。」不知是想要傷誰,程黎雁固執的說出這個事實。「我本來就是少了一雙腿的人,這不是殘廢是什麼?」
「你……別再說了!」絲絲縷縷的心疼轉變成無限的憤怒,文連星鐵青著一張臉低吼著,炯炯的雙眼則狠狠地瞪視著她。「你不是什麼殘廢,我不準你這麼說自己。」
被他莫名地這麼一凶,程黎雁也惱火了,她氣憤的大吼回去,顧不得方才的害怕,雙手用力的捶打著他寬闊的胸膛,現在的她寧願落水,也不想再繼續待在他的懷抱中。
「不準!我不準你再這麼說自己。」又是一句震天的低吼,氣極的文連星為了堵住她那自殘的話語,想都沒想的俯首吻住她的唇。
無比熟悉的感覺在兩唇交纏的那一刻震撼住彼此,他那溫潤的氣息讓她著迷沉醉。
閉上眼,任由他的唇恣意地在她的唇上輾轉纏綿,就在她幾乎因為這個吻而忘了一切的時候,那股熟悉的氣息卻突然的抽離,透著迷蒙的雙眼,她看到臉上再無激狂憤怒的文連星正面無表情的抱著她往回走。
將她安穩的放置在走廊上的桌子旁,他只淡淡的交代道︰「我去準備晚餐。」
望著他略顯孤獨的背影,程黎雁的心房驀地緊緊揪起,仿佛能夠感受到他的傷痛似的。
有那麼一刻,她竟想就這麼拋下往昔的恩怨情仇,與他一起隱居在這座遺世的小島上,只有兩人相偎,而沒有凡事的煩惱。
為了擺月兌這種莫名的感覺,她將自己的視線移至剛剛文連星放置在桌上的公文袋,並且抽出里頭的東西。
不經意的一瞥,那里頭的東西便吸引她的目光,也讓她漸漸解凍的心又冰封起來。
香噴噴的菜肴幾乎擺滿整張桌子,而且全都是程黎雁愛吃的,端看那桌上的菜色,就知道他正試圖以這些美食收買她的心。
有糖醋排骨、銀杏燴絲瓜、醬子肉、燜苦瓜、番茄炒蛋……
都是以前她愛纏著文連星做給她吃的萊,別看他俊俊挺挺一副大男人的模樣,他的廚藝卻出奇的好,可以將一道道看起來簡單的菜肴做成讓人食指大動的美食。
但如今身處在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面前,程黎雁卻失去食欲。
她漠然的撥弄著菜肴,不管文連星舉著夾了多少菜到她碗里,她就是不吃。
「怎麼不吃?」她的反常終于引起文連星的注意,他放下端在手中的碗筷,溫柔的問道︰「怎麼啦?菜不合你胃口嗎?」
在面對他的溫柔,程黎雁只覺得惡心。如果她有一雙完好的腳,她一定會立即飛奔離去,但此刻的她做不到,只能緊抿著唇將眼神偏向廊柱外的黑暗,就算逃不了,她也不要看到他的虛偽,因為那會讓她感覺到自己的愚蠢。
什麼愛她?,什麼贖罪?只怕那都不過是他想要達成目的的一個手段吧!
終于察覺到黎兒心情的異常,他移了個座位半是強制的將她的臉轉向他,不讓她逃避。
本來他還以為,他們能夠靜靜的度過這島上的最後一夜,伴著海濤聲吃著他親手為她烹調的晚餐,或許不能說是浪漫,但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他一輩子的回憶。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過去煮了頓飯回來,黎兒卻又恢復成那個不說不笑,將自己禁錮的樣子。
「別踫我!」程黎雁冷然又嫌惡的說道。「你的踫觸讓我覺得惡心。」
「你……」她的話宛若一支支冷然的箭,筆直的命中文連星那早巳傷痕柔柔的心,但即使心痛,他卻依然執著的問道︰「你究竟怎麼了?就算覺得我惡心,也該給我個原因吧!」
這幾天,因為月的惡作劇,在別墅內寸步難行的黎兒多半由他抱著,才能在別墅內移動。
雖然初時的她難免抗拒,可在扭不過他的堅持後也總是順服,這樣的親近她都沒有將「惡心」兩字說出口過,為什麼她今天會這麼說?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原來你設計這一切,都是別有目的。」目光頓時變得凌厲,她不再閃避的直視著文連星,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虛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敢相信這話會自黎兒的口中說出,他還以為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們之間就算不能回到往昔,但至少能夠和平以對。
「你還好意思問我什麼意思?!」若不是她早巳洞悉他的詭計,還真會被他這幾天來精湛的演技給騙過。
「既然我如此被你嫌惡,那麼我想我總該有權利知道原因吧?」文連星直視著她,執意要求一個理由。
冷冷一笑,程黎雁深吸一口氣,緩緩從身後拿出他方才遺忘在桌上的公文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