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明知不值得,為什麼依然放不開呢?
這個問題她已經不知道問過自己幾次了,可偏偏次次無解,不想再為難自己的她無意識的端起了酒杯,夕顏仰首讓那香醇的酒液伴隨著苦澀滑落喉頭。
「歐陽小姐!」皺著眉頭看著心思明顯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伴,有著商界金童之稱的駱震邁低喚一聲,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這聲低噪顯然沒有得到夕顏的注意,可駱震邁也不動氣,只是好脾氣的加大些許聲量,再次喚道︰「歐陽小姐!」
「呃,有什麼事嗎?」終于在連聲的輕喚中回過神來,夕顏勉強自己露出一抹笑容應對。
不管再怎麼說,她此時此刻都頂著歐陽家的名號,面對這些商場上的黃金貴族,她再怎麼不耐也不能失了禮數。
「你……似乎並不怎麼想來赴約,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從剛剛的用餐到現在的品酒,夕顏出神的次數之多,讓他就算想要當做沒看見也沒有辦法。
顯然他的女伴並不樂意來參加這種類似相親的約會,而她卻勉強自己來了,這點讓他忍不住的好奇起來。
「駱先生為什麼認為我不想來赴約,我的人不是在這兒了嗎?」夕顏的聲調里帶著些許的懊惱。
顯然自己掩飾的功力還不到家,所以一旦被人識破她的心不在焉之後,也只能一如往常的打起迷糊仗來。
劍眉微挑,駱震邁眉眼含笑的刺破她的欲辯之辭。「你的人是來了,心卻不在這兒,我還沒有自大到認為像你這般迷人的小姐,會在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內,因為我而失神好幾次。」
尷尬的笑容浮現,今天晚上的頭一次,夕顏認真的打量起眼前的男伴。
不同于以往那些膚淺的男人,只要一不受到應有的重視,立時發起二世祖的脾氣,那種囂張的氣焰仿佛全世界都該以他們為中心運轉著。
駱震邁的確稱得上是個紳士,對于她的忽略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淺淺的一笑帶過
靶覺得出他的善意,夕顏感激的微微舉起酒杯,朝他點頭致意,算是賠禮。「是我不應該,我先干為敬。」
對于夕顏的賠禮,駱震邁亦姿態優雅的舉杯回禮,然後這才重拾方才的話題,問道︰「你會來參加今天的這個約會,似乎有著難言之隱,我能幫你什麼嗎?」
在他誠摯清澄的目光中,夕顏看不見一絲的惡意和曖昧,有的只是純然的關心,這點讓她很感動。
「那我可以先問問你為什麼想約我嗎?」生平的第一次,夕顯對東方向晚以外的男人有了一絲好奇,在她的心中,駱震邁在方才踫杯對飲的那一瞬間已經不再是個陌生人。
「條件交換?」駱震邁挑了挑眉,笑著問道。
「有何不可?」夕顏聳了聳肩,以著輕松的姿態應道。「既是朋友,就該互相關心,你既然已經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我當然也看出你志不在我,所以我也同樣好奇你為何而來?」
她的應對讓駱震邁深幽的眸中迸出一抹激賞的光芒,顯然是他錯看歐陽夕顏,原本他還以為她只不過是個沒有靈魂的芭比女圭女圭。
沒想到她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呵!
在她清澄的目光下,駱震邁但笑不語的把玩著手中的杯子,讓那清澈的琉璃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七彩的光芒。
最後當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夕顏的身上時,他給了她一個出乎她意料之外,但是真心誠意的答案。
「我來這里的確不是認你,而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他的話讓她微微一愣,完全不解自己和他口中的另一個女人有什麼關系,為什麼他來見她會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仿佛看出她的不解,駱震邁好心的不等她將問題問出口,自動的為她解答,薄唇微啟的輕輕吐出一個名字。「朱薇萍。」
「朱姐?!」夕顏驚訝的低呼,看著駱震邁的眼神突然間又有更甚之前的防備。
相較于夕顏的警戒,駱震邁則顯得氣定神閑許多,他微微頷首,俊逸的臉上也跟著浮現一抹真心的笑容。「看起來薇萍是交到一個真正的好朋友。」
「你和朱姐的關系是?」對于駱震邁的自若,夕顏疑惑的眯起眼,關于朱姐的事她雖不敢說是百分之百的知道,可是她知道朱姐是一個單親媽媽,獨自帶著一個小男孩過生活。
她曾經問過孩子的爸,但朱姐只是雙目含淚的不言不語,讓她也不敢繼續問下去,只知道她的生活中沒有男人,而駱震邁和朱姐的關系是……
「我和她的關系密切,就不知道我在她的心目中到底算什麼?」似是自言自語,駱震邁原本俊逸的臉龐也倏地出現一抹神傷。
看他臉上一閃而逝的哀傷,夕顏似是有些了悟的說道,她想駱震邁應該也是愛著朱姐的吧!只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糾葛是什麼?
「看起來,你也是個為情所困的人。」
「以後我再告訴你我和薇萍的故事吧,還是先說說你的故事吧!」不想再談那惱人的話題,駱震邁改而關心起她。
「我愛上了一個不會愛我的男人……」駱震邁臉上隱隱閃現的傷感讓她敞開了胸懷,開始訴說起她和東方向晚之間的矛盾糾葛。
這一夜,之于他們是屬于往日情事,友誼和醇酒的交相堆疊。
∞∞∞
頂著一個微微泛黑的眼圈,加上不停的打著哈欠,一夜沒睡的夕顏卻固執的不願在家休息。
她的雙手不停的飛舞在長方型的鍵盤之上,看似專心致力于工作上,但是不斷嘩嘩作響的電腦提醒她打錯字。
這樣的情況,毫不客氣的宣告著她的心不在焉。
終于朱薇萍受不了這一陣陣從電腦中傳來的抗議聲,她放下手邊的工作,關心的朝夕顏問︰「你還好吧?」
「我?」終于停下有些虐待他人耳朵的動作,夕顏反手指指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答道,「很好啊!這世上沒什麼事值得讓我不好的。」
「夕顏,你別騙我了,你為了保住我的工作,每天得去相親,這其中的苦澀,我能懂。」
靶受著朱姐的內疚,夕顏疲憊的頰上淺淺的浮上一朵笑花,她伸手覆上朱薇萍看于桌上的手,讓自己的溫暖包裹住她。
「不單單只是為你的,若是你曾經愛上一個不值得你愛的男人,那麼或許惟一不再讓自己傷心難過的方式,就是忘了他,也放過自己。」
將這幾日一直反復回蕩在心頭以說服自己的言語當成安慰,夕顏不想她為了她的事這麼難過。
美目含淚,嘗過情慟的她自然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夕顏自欺欺人的言語罷了。「傻瓜,若是感情真的那麼容易放下,那麼愛就不會是愛了。」
「顯然我愛上了一個不值得我愛的男人。」夕顏笑顏微斂,冷漠且堅定的說。「所以我正努力讓自己愛上另一個男人。」
「你只不過是在說服自己他不值得,但真的可以放開嗎?」說著說著,朱薇萍的眸中瞬時閃過一抹哀傷,正知道感情很難放下,所以才會為夕顏的犧牲感到心疼。
「我可以的!」夕顏用力的點頭,仿佛想要借著這樣的行動來增加自己的信心。
朱薇萍搖搖頭,打心底認為夕顏不是真正的放下,可是感情這檔子事,旁人又能插手幾分呢?
她惟一能做的只是溫言的相勸,畢竟她早已把夕顏當成自己的妹妹般,她不希望這情殤傷她太重。
「傻瓜!你愛得太深了,深到不知道如何才能割舍,只能欺騙自己,朱姐是過來人,我不希望你受傷。」